文璟晗想了想,却又说了一句,打算逼一逼秦易:“春香楼的事你还没说该如何处置呢。”
如何处置?我怎么知道如何处置?!说了直接买下来,你说人家不卖。说了在春香楼对面开青楼抢生意,你又说我娘不许。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还来问我做什么?!
小少爷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火气来,张口便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处置?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话,秦易气呼呼的扭头就走了,全然没有想过这些本就是她的事,文璟晗如今还是替她烦扰。
也不提秦易事后冷静下来心头有多懊悔,此刻的文璟晗却也未曾将她那恶劣的态度而恼怒。相反,她觉得秦易还有救,至少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她虽然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却也是将这些话入了心才这般烦躁。若是她听了自己的话后仍旧浑浑噩噩无甚反应,人才是真毁了。
罢了,眼下她们已然换了身份,自己又怎可见危不救呢?!
……
文璟晗这边尚未想好要如何插手秦家家事,那边秦易却又遭了难。
此时距离两人落水也不过三五日,城中的流言蜚语尚未平息。这还不止,文家这边也不知哪个看到了什么,下人们私底下传得更是离谱。渐渐地,这些离谱的言论也传入了文丞相和文夫人耳中。
对于殉情等等言论,文丞相和文夫人自然是肃清了一番,可是私心里,老两口竟也有些信了。其一是因为早在京城时自家女儿便对那秦家小子有些不同,不仅爬墙出去和对方见面,之后更曾亲自登门去见。其二则是因为那日听护卫一番言语,文丞相心头也有了些先入为主的揣测。
说实话,对于隔壁家的小少爷文丞相感观也是相当复杂。初见时的欣赏,回乡后的失望,前后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直到现在想想,他还觉得自己认识的“秦易”和洛城中那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公子哥不像一个人。不过无论如何,他听到那些名声之后可是早就断了将女儿下嫁的心思!
文夫人却是有些愁,她看着身边的文丞相,纠结道:“老爷,您说咱们家璟晗是不是真的看上秦家那小公子了?她前些时候举止反常,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了对方名声不好……”
文丞相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却是道:“那小子不是良配。”
他话音刚落,却见老管家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显是有要紧事说。然而真到了面前,老管家却又期期艾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文丞相瞪眼不悦,他方才小心道:“老爷,夫人,小姐刚才又独自从墨韵阁出来了,在东边小花园的墙下站了许久。”
秦家与文家比邻而居,恰好就在文家的东面,所谓东边小花园的围墙,岂不就是和秦家一墙之隔的那堵高墙吗?!
一听这话,文丞相和文夫人脸色便是倏地一变,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原本是没有让人盯着女儿的,只是近来府中下人的言论实在有些不入耳,他们怕被女儿听见了,再坏了心情,这才让人小心看着些。谁料看这一下倒真是看出问题来了!
文丞相脸色难看,不过当着老管家的面也不曾说些什么,只摆了摆手严肃道:“我知道了,你让人继续看着便是。只不过这些话我不想再在其他人口中听到了。”
老管家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心知是之前府中管束不严以至流言四起的事引得老爷夫人不悦了,忙应道:“老奴知道了,定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然而等到老管家一走,文丞相脸上的愁容却是掩都掩不住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夫人说道:“夫人,你说咱们女儿如此眼高于顶的人物,怎的突然就看上隔壁那纨绔了呢?!”
文夫人更愁,三个月前在京城时,她还怪自家女儿太过眼高于顶,以至于生生耗到了双十年华也不曾觅得如意郎君。如今却是恨不得女儿继续眼高于顶下去,也好过看上隔壁那个贪花好色的纨绔公子哥。真嫁给这样的人,女儿来日怕是少不得伤心了!
这样一想,文夫人便是怎么也放心不下,干脆扯着帕子起了身往外走道:“不成,我得去和璟晗说说。这天下间好男儿千千万,她怎就看上个纨绔了呢?!”
女儿家的心事,做父亲的总不好置喙,因此文丞相也不去管这个,他倒是起了心思想把“秦易”再约来见上一回——其实上一回会面虽是不欢而散,但再次相见之后文丞相仍旧不觉得对方是个不学无术甚至品- xing -不端的人,所以他又有一点点- yin -谋论了,觉得隔壁那小子是不是在韬光养晦?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文丞相就看见老管家又急急忙忙的跑来了,仍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脸色当即一沉,问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老管家也不是闲得,一般事情自然轮不到他亲自跑来传信。眼下这般,莫不是女儿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文璟晗”曾在京城翻墙离家的事,不期然间从文丞相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幸而,老管家说的不是自家小姐的事,但不幸的是他话音落下之后文丞相仍旧是黑了一张脸。他说:“老爷,府外刚传回来的消息,隔壁……隔壁家那位小公子,今日又去春香楼见那花魁了,而且,而且在春香楼里待了整个下午……”
老管家说到后来,声音都小下去了,盖因眼前老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啪”的一声,文丞相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瞬间碎裂四溅。老管家吓了一跳,却听文丞相狠狠骂了一句:“那个混球!”
乍然听到这么一句,老管家又是一愣——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老爷骂人归骂人,那句“混球”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在骂自家后辈?!
文丞相却不会对他解释什么,他只是觉得事情太巧了。
从最开始觉得“秦易”和传闻不符,到后来游湖落水后疯传的那些流言蜚语,再到今日“秦易”踏足青楼,所有的事都透着一种难言的古怪。文丞相惯来是个爱多想的人,一时间便想着“秦易”是不是真的在韬光养晦?一时间又想她在这般敏感的时候还往春香楼跑,是不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