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显登时出声制止道:“慢着!”
众人转眸,只见裴显狠狠剜着孟初霁,眼神如淬了毒一般,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本王以往不曾进宫参加过年宴,那行刺之人是临时起意,调动人手想必也是因地制宜,宫女称是娘娘有令这句话必然没有作假,这行刺凶手绝对就是你们中的一个!”
顿了一顿,他从地上爬起来面向绥帝,道:“皇兄,臣弟建议将这些宫女拖下去严刑拷打,一定会从她们口中听到有用的话来。”
话落,匍匐在地的宫女皆是吓得花容失色。
“陛下饶命,王爷饶命。”
孟初霁顿时愠怒,挺身而出,挡在这些宫女跟前,“皇叔,你被行刺我们皆感痛心,可是你如何能迁怒这些无辜的宫女?”
该死的裴显。
真后悔没把他直接打残,让他连爬都爬不回来。
裴显咧嘴露出一口黄牙,y-in恻恻道:“我何来迁怒,是她们不说实话,你包庇她们,难道是做贼心虚?”
孟初霁赫然冷笑:“皇叔怎知她们没说实话?恕侄媳儿不敬,侄媳儿想问上皇叔那么一句,皇叔跟颜王妃可有深仇旧恨?”
“没有。”
“那就是皇叔跟我有深仇旧恨了?”孟初霁眉宇冷冽咄咄逼人,“不知侄媳儿入宫哪里得罪了皇叔,叫皇叔以为侄媳儿会对您下手。”
裴显简直被逗乐了。
听听。
说得多么义正言辞清纯无辜,好似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们之间有没有深仇旧恨,侄媳儿你心中不是再明白不过了?”
孟初霁面色变也不曾变:“侄媳儿不清楚,还请皇叔明示,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好当场解开。”
裴显瞬间哑然。
好好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要是将调戏他的事说出来,绥帝恐怕正好借机发作,不但不追究他被打的事,还要惩罚他对晚辈举止不尊。
他要是不说,又会被定罪为借由宫女发泄私愤。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
见他不语,孟初霁继续道:“皇叔,儿媳嫁来大绥,许多人情世故不懂,与您也是初次见面,哪里做得不好,还望宽谅海涵。”
众人这才想起,孟初霁好像真的是第一次和裴显见着,孟初霁无缘无故的打裴显是说不过去的。
裴显吃了瘪,绥帝浑身舒爽极了,适时开口道:“长辈哪能同晚辈一般计较,匀王,你被行刺莫要牵扯无辜。”
裴显狭窄的天庭现出狠戾,眼睛一扫,拔出了押宫女进来的侍卫的佩剑,众人大惊失色,生怕他发疯提剑胡乱伤人,齐齐让开,唯有孟初霁立在殿中央不避不让,质问道:“皇叔,您这是干什么?”
裴显充耳未闻,直指出来为孟初霁作证的宫女,眼中闪烁嗜血光芒,威胁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给本王传信,不说我就让你血溅当场!”
绥帝勃然大怒,重重拍着龙椅扶手道:“放肆!快将他手中之剑夺下。”
侍卫犹豫上前,裴显持剑一通乱砍,孟初霁连退几步,混乱之中险些被砍到,只见裴璟不知什么时候离了席来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带着他退到安全处,然后再次上前,穿过侍卫上去与裴显过了一招,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并将他手中的剑踹飞在地,裴显肥胖硕大的身体倒在地上……
裴璟立在大殿正中央,冷冷道:“够了!”
裴显躺在地上,胸口火辣辣的痛,五脏六腑都像被踢碎了一样,说话都有点费劲,他怒视裴璟,龇牙咧嘴道:“你……你敢对我动手?我可是你皇叔!”
裴璟斜睨他,对绥帝拱手抱拳,“父皇,将近子时了,再闹下去殿中其他皇婶皇伯们赶不上回去放鞭炮了,年宴不如就这么结束吧!”
裴璟这一身气势,竟是比绥帝还像天子,浑身气势,灼灼不可直视。
地上的裴显尖叫抗议道:“裴璟你敢!!”
竟是直呼太子之名。
殿中之人齐齐想要掩面,绥帝沉迷炼丹活不久矣,未来的天下是裴璟的天下,他在这儿把裴璟得罪惨了,不是自己找死?
而裴璟并不介意,俯视地上蜷成一团的他,神色淡漠而疏离:“皇叔,你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强势霸道,不容置喙。
裴显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鬼哭狼嚎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殿:“皇兄,废太子,废太子,他当众对皇叔动手,他德不配位……”
绥帝未言,皇后柳眉倒竖,拍桌道:“荒唐!匀王慎言。”
正是闹得不可开j_iao之际,蓦然有人惊呼了一声:“太后娘娘!”
殿中一静,所有视线朝太后望去,接着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太后娘娘!传太医,快传太医……”
太后不知何时昏倒在了殿上,不省人事。
筵席之上一片混乱,裴璟箭步冲上去,拨开一拥而上的人,将太后抱起,直奔耳殿卧榻。
裴显没人管,孟初霁被人遗忘了,镇南王将上官婷拎到一边,斥其鲁莽,上官婷偷j-i不成反蚀一把米,乖巧认错。
太医全部被宣到至泰清殿耳殿,给太后诊治,孟初霁默默的跟在人群后头,不知道里头的太医叽叽喳喳说些了什么,然后他听到了绥帝的痛哭声,和阿娇难以置信的失声叫唤:
“皇n_ain_ai!”
裴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孟初霁发现他眼神茫然,好似失了魂一般,不由浮出一个猜想,小心翼翼地问:
“皇n_ain_ai她怎么样了?”
裴璟拥他入怀,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支撑在他身上,无力又狼狈:
“太医说……皇n_ain_ai他活不了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