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太后,阿娇又难过起来,不想再说话了。
倒是皇后摸了摸阿娇的头,问裴璟道:“大早上风尘仆仆的进宫,吃早饭了吗?”
裴璟摇首,皇后露出一脸意料之中的神色,说:“猜你今早会来探望你皇n_ain_ai,顾不上吃东西,我命人给你准备了早膳等你来。”
说着,也不等裴璟同意,让人把早膳端上来。
“母后也没吃,陪母后一块用膳。”
裴璟只好坐下。
阿娇恹恹坐在裴璟身旁。
倏地,她抬头一瞧,惊愕道:“母后,这大早上的咱们这是吃什么东西?”
裴璟望着满桌子的黑豆粥、黑芝麻糕、猪骨羊骨牛骨萝卜乱炖、鹿鞭牛鞭虎鞭大杂烩……,眉头紧紧蹙起。
皇后笑着睨了阿娇一眼:“你太子皇兄前些天久坐不动,r.ìr.ì早起,身子虚了,趁着这几天休沐,母后给他好好补补,你不喜欢就喝些黑豆粥。”
裴璟只觉太yá-ngx_u_e狠狠跳了几跳,“母后,我身体很好,用不着吃这些。”
“你也别瞒母后了。”皇后给他舀了一勺骨头汤,“年宴上太子妃给你又夹鹿r_ou_又夹甲鱼的,已是暗地里嫌弃你肾气不足,你怕是心里不清楚,这种事无关男人尊严颜面,该补就得补。”
阿娇一听,总算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这还得了。
嫂嫂x_ing福可是大事,作为她的皇兄,怎么能让嫂嫂在床事上感到失望呢。
阿娇连忙起哄道:“太子皇兄你别不好意思,母后说得对,该补就得补,嫂嫂她不好意思开口,你要自觉。”
“……”
裴璟薄唇抿了抿,想不出该如何对她们说起这件事。
但他的表现落在二人的眼中俨然如同默认,两人你一勺我一勺的给他舀着粥和汤,然后眼巴巴的盯着他,等着他喝。
裴璟并不想与她们浪费唇舌,女人固执起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于是喝了一小碗杂烩汤,道:“我喝不下了。”
皇后叹了一声,体谅他因为太后的事胃口不佳,不强求,和阿娇各自用起膳来。
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孟初霁到朝yá-ng宫里来了。
他好似比裴璟的情绪更为低落,耷拉着脑袋,三魂七魄缺了一魄,神思游离。
裴璟见之有些不安,喊了声:“静静。”
孟初霁抬头,茫然地眼神落到他脸上,裴璟沉声问:“可是皇n_ain_ai病情又加重了?”
孟初霁摇了摇头,挤出一丝笑来:“她很好。”
“那你是怎么了?”
他这个样子比太后更令人担忧。
孟初霁走到他跟前,整个人埋在他的怀中,像一只鸵鸟。
“我只是有点难过。”
裴璟拍了拍他的背,“别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你跟我说的。”
“可是我很难过。”
那懿旨在他的袖子里发烫,明明隔着厚厚的中衣,依旧烫得他肌肤发疼,恨不得将之从袖子里拿出来丢出去,丢得远远的。
他要如何对裴璟开口,这是比让他继续欺骗裴璟更难的事。
然而,母亲思念成疾,父亲担忧他的安危成r.ì忧郁,姐姐更是活在惶惶之中……
他想回去。
“秋瑜,我好难过。”
孟初霁揪紧了他的衣襟,眼泪要流出来又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裴璟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重复:“不要难过……”
太后见了孟初霁,对外提出静养,不许任何闲杂人等探望,最后的时光她也只想陪着先帝,于是在慈仁宫里设了佛龛,供奉着先帝的灵牌,每r.ì静坐蒲团,和灵牌相对。
裴璟每天都入宫探望,有时会被拦在殿外,有时会放他进去,除了他,其他人只能从太医的口中知晓太后的情况。
大约是太后活不过两月的消息笼罩在裴璟心头像是一块y-in云,裴璟格外注重多陪亲人一些,休沐的这几r.ì陪孟初霁的少了,不是在朝yá-ng宫,就是在天启殿。
多多陪伴绥帝,与他说话解闷,绥帝倒是振作了许多,将炼丹的术士从身边驱逐了。
但是去朝yá-ng宫便令裴璟分外头疼,因为皇后总要给他端碗杂烩汤,裴璟一连喝了几r.ì的杂烩汤,浑身燥得慌。
今天又是一碗杂烩汤,裴璟喝下了肚,却听皇后惊诧道:“璟儿,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啊?”
裴璟目露疑惑,他除了感觉有点燥倒并觉察到有别的不适,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热,倒也不是太热,便没放在心上,道:
“穿得多了有些热,无碍。”
皇后稍稍放下了心,道:“太后那儿要去,太子妃你也别冷落了,若是能早点让太子妃怀上,太后仙逝时想必会更安心些。”
裴璟一怔,笑了笑:“儿臣知晓的母后。”
虽是还未能将孟初霁拐上床,他却是连孩儿的名字都取好了。
女孩要叫裴宣,取喧哗之意,如孟初霁一般活泼好动讨人喜欢;男孩要叫裴慕,取他爱慕孟初霁的真心之意,从一而终绝不动摇。
“那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想必太子妃在府中等得心焦了。”
裴璟点了点头,恭谨道:“孩儿拜别母后。”
皇后挥了挥手,裴璟徐徐退出朝yá-ng宫。
回了府,孟初霁并不在房中,总管告知他在练箭房。
裴璟过去走近,听得里面噼里啪啦s_h_è箭的声音,一箭接着一箭,宣泄似的透露着s_h_è箭人心烦的情绪,不由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