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回过头去, 听到那“少爷”二字无比刺耳, 咬牙切齿道:“你们在做什么?”
每一个字都含着莫大的忍耐。
刘大夫兀自宝贝着药丸, 突然听到裴璟的声音, 受到不小的惊吓, 手上不稳药丸险些掉在地上, 老脸一阵青一阵白。
天,他刚才喊了孟初霁什么?
“嫂嫂。”
阿娇已是强弩之末, 跌跌撞撞就要朝孟初霁走过去。
裴璟顾不得追究更多, 大步上前脱了外衣将阿娇裹住抱在怀里, 作势要带走。
“秋瑜!”孟初霁顷刻往他跟前一拦, “你不能带走阿娇,她中了惊情,快要不行了。”
裴璟呼吸一乱, “你给他下的?”
孟初霁急忙摇头,“不是我, 不是我下的。”他欲要上前, 裴璟抱着阿娇一避, 他只好伫立原地,“秋瑜,你信我,真不是我下的。”
刘大夫如梦初醒,将药丸塞到阿娇的嘴里,道:“殿下,公主她元气大伤,你先放她到床上休息,公主经不起折腾。”
裴璟看了看刘大夫,又看了看阿娇,暂且选择相信,将她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再气再接受不了当下的事实,他不能拿阿娇的生命开玩笑。
阿娇服了药就闭上了眼,裴璟探了下他的额头,转过身去正要说话,总管高声道:
“娘娘,首席太医来了。”
裴璟握紧了拳头,退到一边让太医进来给阿娇检查,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阿娇身上,没人去注意孟初霁。
孟初霁紧紧盯着裴璟,裴璟却不愿再施舍他半个目光,心里如破了洞的布袋呼呼漏着风。
直到首席太医说:“公主殿下已经相安无事了。”
裴璟拂袖而去。
孟初霁心间惶然一撞,大步追上去:“秋瑜!”
一直追在裴璟身后,叫着他的名字,裴璟却充耳不闻,加快了步子,走得愈发快。
“秋瑜,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我想跟你说的,秋瑜……”
裴璟霍然转身,声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他从嫁过来就排斥他。
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意接受他。
为什么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想走。
哈,他爱慕的捧在手心上珍惜的许下一生诺言的是个男人!
“是谁给你的胆子,李代桃僵,欺上瞒下?”
“是谁准许你玩弄别人的感情?”
“你说你不是故意隐瞒,那你为什么不说?”
孟初霁与他不过咫尺远,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他口口声声说要解释,张了张唇,却发现无从解释。
为什么不说?
是啊,为什么呢?
懦弱、胆小、逃避?
不,是他舍不得。
他已经……
他已经……
“秋瑜。”
裴璟不想再听说话,他只想找个地方静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以什么样儿的心情面对他。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甩袖继续往前走,孟初霁仍在后面追,一句句呼唤他,但他狠心没有回头。
“啪——”
房门关上。
“秋瑜!秋瑜……”
裴璟靠着门,痛苦的闭上了眼,眼角红彤彤的s-hi润。
门被拍得哐当作响,孟初霁字句哽咽,生生催人心肝。
“秋瑜,我知道错了,你出来好不好……”
泪水从眼角无声落下。
过了一阵,门外没了动静,忽有怒气冲冲威严冷厉的女音隐约传来:
“找,一定要找孟初雪,本宫要将这个该死的妖人捉去祭天!”
孟初霁停了拍门,擦干眼泪回身看去,只见皇后率着羽林军而来,羽林军分散搜索,俨然是在找他,孟初霁下意识想躲起来,皇后却一眼看到了他。
“在那儿,来人,抓起来!”
登时四周被羽林军团团围住,孟初霁慌乱与皇后对视,已是无处可逃。
皇后瞧着他,赫然一声冷笑:“孟初雪,你好大的胆子,男扮女装,上隐下瞒,偷梁换柱,瞒天过海,简直胆大妄为,如今露出破绽,你有什么遗言?”
孟初霁眼底蒙上一层灰,终是绝望,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可沙哑的嗓音仍是剧烈颤抖着:“请皇后娘娘帮我捎一封家书,告诉我父母阿姊,我在大绥过得很好。”
皇后一怔,冷冷道:“早知今r.ì,何必当初,押下去!”
羽林军上前,摁住孟初霁。
门“吱呀——”一声开了。
“住手!”
皇后抬眼一看,惊愕道:“璟儿。”
他居然就在房里!
裴璟看也未看孟初霁,只道:“母后,静静是我的太子妃,他犯了错我自会处置,请您不要c-h-ā手。”
皇后一听就知裴璟要包庇孟初霁,厉声道:“他这叫犯了错?他这是犯罪!大绥和大楚两国邦j_iao和亲之事,他胆大包天从中作梗,这是两国的罪人!”
“他犯了什么罪?”裴璟忍着情绪道,“大楚是说点人来和亲,没说一定要送个女子过来,他就是永宁公主,永宁公主就是他,没卖国没篡位没兴风作浪搅得大绥不得安宁,何罪之有?”
皇后胸膛起伏,险些气坏了:“你休要替他辩驳,胡言乱语混淆视听,我看是这个妖人迷了你的心智,今天谁都别想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