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下转,落在那黑衣人普普通通的面容上,疑问道:
“你方才可有受伤?”
凉锦翻腾许久,并没有什么额外的收获,但她心知此事不会如此简单,正待再仔细搜罗一翻,却骤然听闻情霜关心她的言语,顿时眉梢眼角皆是笑,便道:
“我没有受伤,霜儿不必挂心,刚刚我跟踪此人去往那老伯住处,见此人打扮得人模人样,仙风道骨,与老伯商讨说要将此奇石买下,待老伯将陨晶给他,他给了老伯整整一袋元晶,之后趁老伯反身回屋,他便转换了一身装扮,欲杀老伯夫妻二人灭口。”
“我便也趁其不备出手,将其擒拿。”
言罢,她将那人下颌卸下,再断其双肩双腿,谨防他突然醒来逃走或者服毒自尽,而后又道:
“我心有不解,这人既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杀人灭口,为何还非得先演一场戏,然后再下狠手。”
听闻凉锦此言,情霜眸光微微闪烁,沉吟片刻后道:
“许是谨防有大能之人抓到老伯逝去冤魂,重现其死前之景,又或者有能通冤灵之辈,可使冤魂自主道出凶手身份,故而他如此作为,混淆真相,既拿到了陨晶,也断了探究之根源,该是为了避祸。”
情霜说完,却不由自主地拧起了眉头,目露深思。
凉锦见她心有惑,顿时松了一口气,若情霜对此全然无疑,她就有些难办。
她心里知道这黑衣人来历不明,对紫霄宫可能有害,也就是说,与这次一路上都针对着她们的神秘人恐怕有所关联,便打算对此人使用搜魂之术来寻查线索,但情霜对此不知,她只认为这人心术不正,心存贪念,还险些作恶于凡人,但毕竟是被凉锦及时阻止,就算有错,恐怕也不至于对其使用搜魂之术。
搜魂之术,顾名思义,便是搜查魂魄,从魂魄中获取此人的记忆,从而探查他的经历,但这一术法十分残忍刻薄,稍有不慎,被搜魂的人就会落得痴傻下场,以情霜心- xing -,断然不会轻易对人用这般恶毒的术法。
见情霜深思许久,凉锦便继续将自己一路上所见所闻毫无保留地讲给她听。
此人太过谨慎,凉锦先前跟踪他时,他也一直行踪飘忽,几次假意去往别处,唯恐身后跟了人,若非凉锦轻功卓绝,就算换了结丹修士来此,也不一定能将他跟得上。而此人在与老农交谈之时,曾道他并不识得这奇石来处。
可见此人一早便认出了老农手中之物是陨晶,这一点本就不同寻常,而一个炼体修士,掩藏行踪的技巧如此出神入化,将所有细节都处理妥当,就连老农一家死后冤魂可能暴露身份这一点也想到了,可见他心中所起并非贪念,盖因贪欲蒙心之人,绝不会考虑地这般周全。
而越是精细不出错误,便越显得此人身份诡异,原本情霜并不觉得奇怪,但在听凉锦将整件事描述下来之后,心中忽的起了疑惑:
这人在陨晶出现之后的所有行动连贯起来,给人一种感觉,好像他一早就知道陨晶的存在,故而一点都不意外,也提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陨晶一出现,便要将此物拿到手。
情霜眸光闪烁,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凉锦,唇齿轻启,问道:
“小锦对此人身份,可有猜测?”
凉锦心里一笑,她就等着情霜这句话,听情霜问起,她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过了一会儿才道:
“此人对阜城,甚至说,是对紫山秘境好似极为了解,我刚才检查时,发现此人齿间有毒囊,恐怕若我不是出其不意地将他打晕,他许是会在发现不敌我时服毒自尽,这一点,与先前我们在- yin -风谷时见过的那两人,好似有些相像。”
的确从她们进入紫山秘境至今,所有奇诡之事都牵扯到焚情山谷和焚云鹤,此人行事作风与那两名已死的黑衣人极为相像,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之间必然有所关联,从此人身上下手,兴许真的能找到极为重要的线索。
但像黑衣人这般见势不妙立即服毒自尽的死士,要想从他口中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恐怕不太现实。
情霜双眼微微一眯,目光冷漠地扫过黑衣人面庞,沉吟片刻后道:
“小锦言之有理,你觉得该如何探查。”
凉锦目光一寒,道:
“搜魂。”
情霜视线一凝,而后抬首看向凉锦:
“搜魂之法极为险恶,且施法之人神识需比被施法之人强上数倍,否则易受反噬,此法,我的神识自是比此人强上不少,但无法以真气配合,你的修为与此人相仿,神识强度该也相差仿佛,此法恐怕行不通。”
凉锦心中一暖,她原以为情霜会以此法恶毒,不应用于此人来驳斥她,却未曾想她只道自己可能受到反噬,便是默认了这方法可以用在黑衣人身上。凉锦唇角微微勾起,笑道:
“我曾在凌云剑阁受老祖传授一门专攻于灵识的剑招,这些年不断潜修,虽发挥不出此招全部威能,但也不断打磨神识,已卓有成效,区区搜魂之术,尚还不在话下。”
情霜见她眉梢掀起,神采飞扬,极为自得,无奈叹道:
“便依你所言,若不可为,切莫强求。”
对于情霜的关心,凉锦相当受用,忙不迭地点头,道了一句放心,随后快步走到那昏迷的黑衣人身边,取出符笔,画出一道复杂的符篆,而后默念口诀,将符篆贴在黑衣人的脑门上。
凉锦两指点在符篆正面,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那地上的的黑衣人忽的浑身一颤,一双眼睛猛地睁开,其内翻白,不见瞳孔,血丝密布,额角很快渗出一层冷汗,脸色煞白。
凉锦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额头也渐渐蒙上一层薄汗。
大致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凉锦两眼一睁,其内闪过一抹精芒,她将手收回,符篆自动脱落,无火自燃,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如何?”
情霜抬眼看向凉锦,见后者提着衣袖抹了一把额角的汗,脸上神情凝重,不由微微蹙起眉头,问道。
凉锦呼出胸中浊气,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