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说秋寒屿,这儿毕竟不是自己家,他虽然和蕴尉关系好,但是脸皮还没厚到白吃白住还让主人家侍候的地步。家里的活计他能帮得上手的不多,于是他得空就到附近的山里转转。山里没有大的猎物,但是兔子野鸡啥的也不少。所以,对于他出门,蕴尉并不反对甚至是赞成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再说王铁根夫妇。自从蕴尉强行将小木鱼肚子里的散银塞给王姜氏之后,老两口没再提南墙根,蕴尉放了心也就不再拘着他们不让出门。毕竟就算收了粮,地里也还有不少活儿。王铁根还要上山给两匹马和一头驴弄草料。没错,拉车的马儿被秋寒屿骑回来了。他的原话是:“犁地,换钱皆可!”
弄得蕴尉很想糊他一脸,啥叫“皆可”啊?这马送到集市上去,不就把有心人招来了么!那他绞尽脑汁导演的一出掳人的戏还有什么意思!
而干娘王姜氏,蕴尉是连哄带推地弄出门去的。王姜氏在村里人缘儿还算不错,家里住了县城的客人之后,人气更是直线上升,天天都有老姐们儿上门喊人,蕴尉不想让干娘被孩子困在家里,所以喊个三五次之后,他总会劝干娘出门耍耍。
让蕴尉没想到的是,这仨人有一天会一块儿出门。仨人一块儿出门也没什么,以前大家也不是没一起出去过。让蕴尉意难平的是,这仨人出门竟然撇下他,还故意瞒着他!
最重要的是,他们出门办的事儿竟然还跟他有关!他们竟然去了蕴老九家,把人打了!
要不是王铁根打的太嗨,自己个儿把腰闪了,蕴尉就真的被他们瞒过去了。
“说吧,干啥去了?”蕴尉抱着手臂站在炕前看着秋寒屿在炕上给干爹推拿。
“那啥,孩子们都该饿了,我先去做饭!”干娘本就站在门口,看着干儿不高兴了,连忙一撩门帘出门做饭去了。
蕴尉没拦着,孩子们确实都饿了,而且干娘走了,还有俩爷们可以给他答案。
蕴尉看向趴在炕上的干爹,老头连忙哼哼两声,将头转向炕里面,不敢看自己干儿。蕴尉又看向秋寒屿,“你说!”
“我没动手!”都是庄稼汉,年纪轻的都不在家,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动手分分钟就会出人命,所以他只是去掠阵了,确保王铁根夫妇不会吃亏。
“动手?你们去打架了?跟谁?”蕴尉觉得有点晕。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老实巴交的干爹干娘会打架,还是打上门去?一定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
炕上的俩爷们都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蕴尉难以置信地撩起门帘叫:“干娘?”
这次干娘没再躲避,“谁让他们欺负你,那老东西还打你,真打坏了他能赔得起么!”
“老东西?还打我?”蕴尉恍然,“你们不会去我九爷爷家了吧?你们打了他?”
“就打了!怎么他打我儿子就成,我打他就不成?我就打他了!”趴在炕上王铁根弱了气势,梗着脖子倔道。
“我想说的是……”蕴尉有些无力。揉揉额角,“你们怎么不叫去看热闹啊!”
秋寒屿先摇了摇头,“要拉架,会伤到。”
干娘紧跟着,“你去了我们还怎么打啊?”
三人上门,王铁根上前砸门,王姜氏就开始哭,见到人就说,“怎么这样狠心啊,那可是他侄孙啊,他也下得去狠手!”围观的群众都知道她说的侄孙是谁,当众人问她蕴尉的伤势如何的时候,她就捂着嘴哭,歇斯底里地哭,总之就是哭哭哭,任凭众人脑补。
前文也说了,蕴家在村里也是外姓,蕴老九虽然娶了本村的姑娘,但是人家来找姓蕴的讨说法,一没伤本村的人,二这是人家姓蕴的事儿,所以村里人大多数都在围观,起初没有一个上前帮忙。
后来俩老头打作一团,蕴老九年纪大些,吃亏比较多,他的媳妇心疼自家男人,想上前帮忙,却被王姜氏拦住。王姜氏也不跟她打架,只是哭,同时还不忘了说:“要不是俺们尉娃子听他九爷爷的话,哪里会把那家子畜生不如的东西招进门。要不是被他九爷爷打的狠了,俺们尉娃子不敢回家,哪至于被火烧的差点没了命?好好一个秀才公,现在见天在炕上,呜呜呜呜……”
王姜氏这话可没说谎,只不过蕴尉不是病的起不来,而是见天儿在炕上跟儿子耍。不过这些细枝末节不重要,重要的是,原本围观的人中有几家跟蕴老九交好的人家想上前帮忙也打了退堂鼓。
期间,秋寒屿一直站在门口围观。那些企图帮忙的人还不知道自己退堂鼓打的多么及时,如果他们敢动手,就算秋寒屿不想伤人,弄个胳膊腿儿脱臼还是能做到的。
王铁根打过了瘾,王姜氏哭够了本,村里的老人才出来做和事老。“大兄弟啊,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你出了气就算了吧,真出了人命就不好收场了。”
“老哥哥,俺给你面子。”王铁根扔了手里的棍子,“都是庄户人家,俺们也不愿意闹得这么难看。俺只是尉娃子的干亲,原本不该这么上门,可是俺们尉娃子苦啊。爹娘没了,家财也让人掏了个干净,还不明不白地挨了顿打,现在连个安身的窝儿都没了,大夫都没钱看啊!”王铁根想到干儿人事不知的被拉回去,满身的青紫、燎泡,忍不住也留下眼泪。
乡下的汉子更要脸面,就算哭也不能守着人哭。王铁根这一哭,围观的人都有些动容,同时把脑补的蕴尉的惨相更加凄惨了三分。
只要别太离谱,村子里的人原则上都会偏帮本村的人,或者年纪大的长辈。可蕴老九家偏偏就是属于太离谱的情况。当初景福跟着蕴二柱学手艺,村里人没几家不眼红的,有几个平日里就爱挑事儿的,借机不安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