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歪了吗?”
“是啊,你自己看咯。”
顾卿音松开了钟书谨的手,取下她手中的那支毛笔,放在了砚台之上,然后拎起桌上的那张白纸指给钟书谨看。
“你看,歪了。”
看着纸上那歪歪扭扭的“謹”字,钟书谨脸色一红,忙道:“我觉得没歪啊!”
柳三娘走后,两人闲来无事,顾卿音便带着钟书谨进了书房,突发奇想的就开始教起了钟书谨该如何写字。
看着钟书谨这个样子,顾卿音不禁笑出了声,顺从道:“好好好,没歪没歪,现在可还认得你的名字?”
“嗯!认得了,那卿卿的名字,要怎么写呀?”
顾卿音重新取了张纸,在上头端端正正地写了个“卿”字。
钟书谨接过了顾卿音手中的笔,在那个“卿”字的旁边,一笔一画地写上了方才顾卿音手把手带着她写的那个“謹”字。
顾卿音这下算是知道了,没有她握着钟书谨的手写,钟书谨写的字反倒还比较像样。
“你看!这下没歪了吧!”
纸上的字,看起来虽然像是稚童初习之字,可那一笔一画皆透露出了隐隐的锋芒,字骨如人骨,从这方折遒劲,筋骨坚硬的字里,不难看出平日里这钟书谨的行事作风。
看来,平日里这人应该就是个硬骨头吧。
顾卿音微微露了个笑。
“嗯,没歪。”
这下她算是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了,钟书谨的书法造诣,怕是她数年之内都是难以赶超的吧。
也就是现在这人失了记忆,才会与她如此亲近,任她哄骗,若是他日这人恢复了记忆,那么,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再被她放在心上了?
一想到这,顾卿音就觉得自己的心里闷闷的。
钟书谨侧过了头,望着顾卿音,略带疑惑的问了句:“卿卿?你怎么不开心了?是我写的不好吗?”
顾卿音愣了愣,继而摸了摸钟书谨的脑袋,说道:“没有,你写的很好。”
就算顾卿音已经这么说了,可钟书谨还是觉得现在的顾卿音应该是不大高兴的。想到前几日看到的一些事情,钟书谨便伸手揽住了顾卿音的脖颈,贴着她脸颊蹭了蹭,说道:“娘子,是我不好,明明写歪了还不承认,下次我不会再不承认了!你就别不高兴了嘛!”
前两日她坐在树上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隔壁的张大哥就是这样对张大嫂说的。
他说:“娘子,是我不好,不该下地乱走的,下次我不敢了,你不要不高兴了。”
随后她就看到了原本很生气的张大嫂因这一句话就慢慢地收起了怒容,换上了笑容。
所以,她觉得,这样说了,卿卿应该就不会再生气了。
两人本就是坐在一张椅子上的,靠的自是极近的。钟书谨这么一蹭,自然而然的就蹭进了顾卿音的怀里。
听到钟书谨说的这些,顾卿音心里竟有了些许说不出的欣喜,可更多的,却是惆怅。她顺手揽住了钟书谨的身子,下巴轻轻靠在钟书谨的肩膀上,叹息道:“阿瑾,下次可不许再喊我娘子了。”
再这么被钟书谨喊下去,她都快当真了。
钟书谨疑惑的皱了皱眉:“为什么呢?”
想到昨夜钟书谨用来对比的张氏夫妇,顾卿音便耐心的解释着:“我们和张大哥张大嫂不一样,他们是夫妻,所以,张大哥能喊张大嫂娘子。可我们不同,我们不是夫妻,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姐妹吧,所以,你顶多只能喊我姐姐,却不能喊我娘子。这…是夫妻之间的称谓,不是我们这样能随便喊的。”
可钟书谨却是更加不解了:“可是,张大哥跟张大嫂是一起住的,张大哥受伤了,是张大嫂照顾着。我跟你,也是一起住的。我受伤了,也是你照顾着。那我们跟他们,又有哪里不一样呢?为何他能喊张大嫂娘子,我却不能喊你娘子呢?”
许是没料到钟书谨的口齿竟有这么伶俐,顾卿音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仔细想了想,才解释了一句:“我们不一样,你看,他们身边还有个柱子,而我们却没有。还有就是,夫妻之间呢,是会做一些夫妻之间的事情的。可我们却没有,所以,我们这样的,不能算是夫妻,只能算是姐妹。”
钟书谨稍稍拉开了与顾卿音之间的距离,直盯着顾卿音的眼睛,直到顾卿音忍不住发问的时候,她才捧住了顾卿音的脸颊,凑上去啄了一口顾卿音的唇。
在顾卿音震惊的目光之中,钟书谨缓缓地离开了那片唇瓣,略带羞涩的说了句:“我知道,三娘说过了,我们这样子,做的就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顾卿音的心都快跳出嗓子口了,她的手臂略微收紧了些,用力的环住了钟书谨的腰身,凝望着钟书谨的唇,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沙哑的有些厉害。
“那三娘还有没有告诉过你,除了这样,夫妻之间还会做些什么事情吗?”
“嗯。”钟书谨抵着顾卿音的额头,鼻尖贴着她的鼻尖亲昵的蹭了蹭,轻声道:“她说,夫妻还会脱了衣衫压着一起睡觉的,这事情我们已经做过了,所以,我们就是夫妻!”
听到这话,顾卿音实在是哭笑不得。
此刻,她也说不出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何感想。她只知道,心中的些许失落,已经压制住了她那狂奔的心。
她明白的,这人,总归是不懂那些情爱的。这人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会这样追着她喊娘子,不过只是受了柳三娘的哄骗而已。
“傻瓜。”
终究,顾卿音只是这样叹谓了一声。
这傻姑娘傻,她可不能再跟着犯傻了。
“顾卿音!你快点给我出来!”
没让她安心多久,柳三娘的声音就已经从外头传来了,顺便还打断了此刻她心中的那些烦躁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