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婉哪知云晨潇心中所想,听得她半天不说话,心头微有些迷茫,回头一看,云晨潇双目直视前方,愣愣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月色初照,星辉微明,一切都是有些朦朦胧胧的,沾着点诗意的美。云晨潇头戴星月,身披清辉,袖盈流风,脚踏落红,正信步走来。她本就玉颜丰润,俊爽飘逸,此时暗含心事,眉宇间又略带愁绪,越发显得卓然不群,气度非凡。
慕容婉看得一呆,默想道:“嘿,不是她胡说八道,这么一看,倒是颇配得上‘风姿潇洒’这四个字。”
两人各怀心思,都不说话,只有脚步声细细碎碎,清晰可闻。这座宅子看上去平平无奇,里面倒是别有洞天,两人七绕八绕的,约莫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慕容婉才停下来,指着一间房间道:“便是这里了,你以后就住这儿。”
云晨潇抢着走进一看,屋内陈设虽然简单,却是一尘不染,收拾的利利索索,一样不多,一样也不少。云晨潇看见那张大床,深呼了一口气,张开双臂往床上一倒,说道:“床……哎呀,真是好东西!”
慕容婉心中偷偷一笑,骂道:“没出息……”
云晨潇坐起身来瞪着眼道:“没出息吗?好,你若有出息,就一辈子别上床!”
慕容婉心知斗嘴不是她的对手,当下便不多言,将屋内蜡烛点燃,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我爹说了,叫你明早辰时到书院去。”
云晨潇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倒床就睡。慕容婉转身正要理理东西,不料身后云晨潇“啊”的一声大叫,叫声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慕容婉大惊,转身一跃,身形轻盈,立在云晨潇床头急道:“你……怎么了?”
云晨潇此时早已坐的笔直,紧拉住慕容婉的衣袖道:“婉儿妹妹,你说先生叫我辰时去书院,你……没听错吧?”
慕容婉惑道:“是呀。哎,你刚才到底叫什么?别净说些不关痛痒的话!”
云晨潇只把慕容婉的衣袖攥的更紧,颤声道:“不关痛痒?妹妹,那可是辰时啊!去书院还要一个时辰,那我不是卯时就要起来?天都没亮呢,公鸡打鸣也没那么早呀!”
慕容婉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你就是怕这个呀?”
“嗯……”云晨潇点头道:“怕呀!我肯定起不来的。”
慕容婉正色道:“这可不行,爹爹说了,就得照办,总之,你自己想办法啦!”
云晨潇低头叹了一口气,道:“办法就是,我迟到,让先生骂我!”
慕容婉见得云晨潇垂头丧气的心烦此事,脱口而出道:“笨啊,大不了我来叫你,有那么为难吗?”
云晨潇一听,登时大喜道:“太好了!好妹妹,就等你这句话了!”说着脸上红光跃动,手舞足蹈,看那样子,只恨不得一把将慕容婉抱进怀里来。
慕容婉瞧她兴奋的样子,不觉莞尔道:“好了,去吃饭吧。爹爹都等急了呢。”
云晨潇单手支颐,想了一会儿道:“我不去吃饭了。趁着还早,多睡一会儿,不然肯定睡不够的!”
慕容婉无奈道:“你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这可不是你们云家大府宅,又是夜宵又是甜点的。你现在不去吃饭,可没人来给你送啊。半夜饿了别找我!”
云晨潇又权衡片刻,点头道:“好,去吃饭。古人说民以食为天,可没说过‘民以睡为天’! 嗯,吃饭去!”说着似是想通了天大的道理一般,欢天喜地的出了门去。
慕容婉在她背后,连连摇头,心道:“这人,究竟是说她聪明好呢,还是说傻好呢?难不成就好像爹爹说的,但凡聪明之人,心中总有最痴颠的地方,往往容易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也不知这人哪里最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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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数声,天边鱼肚微白。山间晨曦蔼蔼,白雾蒙蒙。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缓缓走来两人。细细看去,只见一人淡黄色短裙及膝,袖子也干练的挽了上了去,青丝披肩,无风自飘。她手中捧着一个食盒,轻快的走在前面。身后的另一人青衫长袍,头戴逍遥巾,虽然衣着朴素,仍是气韵潇洒,神态从容,她满脸倦意,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绕是如此,举手投足仍是掩不住清贵高雅之气。
“哎……”那长袍人叹了一声,打了个哈欠道:“起这么早,又要走山路,真是的,何苦呢?婉儿妹妹,你还做了饭,起得更早吧?”
慕容婉道:“早习惯了,你呀,以后也会习惯的。”
云晨潇道:“是,不过我习惯之前,还要劳烦妹妹每日去叫我起床呢!”
慕容婉想起今日叫云晨潇起床的情景,不由得一笑,道:“我可是怕了你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赖床的人!我今天早上……就差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揪起来了。”
云晨潇讪讪一笑道:“妹妹以后不用客气,我要实在不起,你就揪我耳朵,或者掀我被子,反正怎么样都不怪你!”
慕容婉也是一笑,道:“我可不敢,你千金之躯,万一哪下得罪了你,我可担待不起呀!”
云晨潇摇头道:“妹妹取笑我了。”
山路虽然难走,但两人有说有笑,云晨潇也不似昨日那般劳累。一个时辰的山路,竟似半个时辰就走完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