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果子被她吃了大半,勉强饱了,小老虎又去与君瑶说话。
阿瑶昨夜醒来,眼下已近午,约莫睡了六个时辰了,应当快醒了。小老虎一夜未眠,也有些困,便枕着君瑶的手背,也合眼睡起来。
但是她睡得并不安心,一会儿怕火灭了,一会儿怕君瑶醒来她睡得太沉错过,还很怕山谷中有别的坏东西,小老虎闭上眼,也一直在半梦半醒间浮沉。
至一个时辰后,君瑶还是没有醒,小老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但她又很相信君瑶,她说会带她回家,便一定会带她回家的。
小老虎把剩下的小半果子都吃了,看了看兔子,又咽了咽口水,显出很想吃的样子来。洞外雪停了,风声也弱下来,小老虎狠了狠心,将目光从兔子上挪开,又出了一回门。
这回出门是为了捡果子,她捡了许久,奈何林中果树并非有意种植,多半是自然生长的,长得稀稀疏疏,也不多。
小老虎将近处的都捡了,又拾了许多枯枝,收获颇丰。
回到洞中,君瑶还是没醒。
小老虎因收获而愉快的心低落下来。她伏到君瑶胸口,听了听她的心跳,眼中的光黯然下来。
心跳很弱,小老虎趴在她的胸口,凝神听,方能勉强捕捉到,一下,间隔许久,再又是一下。她忽然觉得,阿瑶恐怕要许久才会醒来,她昨夜与她说的话,是担心她害怕。
小老虎又想哭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往上爬了两步,将脸贴到君瑶脸上。眼泪滑落,她不出声地哭着,只是默默地掉泪,脸上的毛- shi -透了,泪水渐渐流到君瑶脸上,仿佛君瑶也在落泪。
天又黑下来,这是在这间洞府中的第二夜,并未比昨夜好上多少,只是不似昨夜那般惊惶无措了。小老虎有了准备要在此久居,要照顾昏迷的君瑶,她也有了决心,一定会将君瑶照顾好,等她醒来,一起回家。
“阿瑶不怕,小老虎厉害。”萧缘嘟囔着道,一面说完,一面还要蹭一蹭君瑶,- shi -哒哒的皮毛将君瑶的脸都蹭- shi -了,小老虎浑然不觉,紧紧搂着君瑶的脖子。
说到底,她其实还是怕的,只是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小小的肩膀不仅要肩负起自己的生计,还要承担起照料君瑶的重任。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隔日一早,天蒙蒙亮,小老虎就醒来,她望了眼洞外,又去舔了舔君瑶,接着往篝火中添了几块较为粗壮的木柴,而后便出门了。
要在冰天雪地中存活,火是不可少的,其次便是食物。如此便得尽可能多地搜集枯枝木柴与果子。
光靠果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小老虎迟疑片刻,便决定将冻僵的小兽也都捡回来。她还不知如何整顿,且全收起来,余者再论。
山谷甚大,小老虎将近旁收捡干净,便渐渐走远,她怕迷路,一面走,一面留下记号。如此,日头升至当空,小老虎方回洞中。
雪停了一夜,今日积雪与昨日相差不大。小老虎却半点不敢懈怠,山外的冰雪,她还记得,那雪厚实,爪子刨像是刨在坚石,到那时,就捡不到果子与柴禾了。
在君瑶身边稍稍歇了片刻,小老虎又出了门。
接下去每日,皆是如此。
到了第十日夜,骤然降了一场暴雪,翌日清晨,地上的雪,厚到能埋下两只小老虎,与山外的差别,只在于谷中还有许多光秃秃的树木,歪歪斜斜地戳在雪地上。
外头捡不到什么了。
小老虎便不出门,山中堆了许多枯枝,与小小的她而言,多得像座小山,她还仔细地将粗一些的柴木拣出来,另外放到一处,用以夜间入睡时用。
枯枝堆不远处是许多果子,看到果子,小老虎就显出忧愁来,果子看似很多,但支撑不了太久,吃完便只能依靠那些冻僵的小兽了。
冬日的好处便显出来了,天寒,果子与冻僵的小兽都不会腐烂,可以存放许久。
小老虎的眉头拧得紧紧的,她不喜欢生食兽肉,但她也不知该如何烤它们。她想,她需赶紧修炼,到了金丹期,便可辟谷了。
只是她的功法只到筑基,筑基以后的就没有了,拿不到功法,便不能继续修炼,她们入灵山,便是为此事而来。眼下与那功法仅一步之遥。
萧缘这才留意起这间洞府。
她忙碌了十日,只吃果子,瘦了一圈,双眸却仍旧湛亮。稍稍往里走了两步,便觉气氛冷冽,脊背上的毛竖了起来,小老虎满是戒备地听步,不敢再往里走了,伸长脖子望了望里头。
洞府似乎很深,萧缘站在原地,望不到尽头。洞室中与她们在太乙山上的木屋很像,有几有榻,还有帷帐、屏风,花瓶、陶盆,像极了凡人的居所。
第一百二十章
萧缘想起, 阿瑶从前夜间哄她入睡时, 偶尔会说些上古修士之事, 当做故事。通常修为高深之辈, 都会返璞归真,反喜与凡人一般起居作息, 纵然辟谷,令人置灵茶为饮, 摘灵果为食, 居室亦布置得典雅幽静, 如达官贵人之宅。
萧缘望了望洞中,只觉昙光道人便是君瑶口中的修为高深之辈。
灵兽五感敏锐, 感觉得到危机, 再往前迈两步,必有阵法在等着她。小老虎不敢往前走,收回目光看了看身侧。
先前她自墙角几上取了一盅去盛雪, 彼时急切,未曾细观几上诸物, 只记得有壶有四只茶盅, 这时再看, 便见除此之外,几上还有一卷灵简,一盏油灯,几旁还设一坐席。小老虎走过去细观,那坐席似乎不是竹子编制而成, 光滑且洁白,远望如玉璧,到近处碰一碰,触觉是软的,可以如竹箪那般卷起来,想是用了十分珍贵的天材地宝织就。
小老虎不懂,爪子碰了碰坐席,觉得挺舒服的,便不去管了,也不敢坐上去,而是谨慎地绕开,去看那灵简。
灵简似是随意搁在几上。小老虎好奇地看了看,几可在脑海中描绘出数千年前,一修到大道尽头的道人坐在席上,单手撑着头,拿着这灵简在看。看到一半,仙乐大作,接引之光到来,道人随手将灵简搁在几上,起身整了整衣袍,大步迈出洞府,驾云而去。
倘若这道人是一不熟悉的前辈,小老虎能想到的便只这些了,然而她知晓道人很凶,会打人,她对这灵简便十分警惕起来,总觉他随手搁下它时,兴许还随手设了一禁制,不许人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