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当权者最是忌惮官商勾结,权财结合,也正是因此,本朝才会重农抑商,好不容易这些年对商人的管控有所松懈,却因此番,不知道又会牵连多少人进来。
倘若顾文雄并没去天上人间,那么,帝君再怎么猜忌白夙,她依然只是个颇有聚财手段女商贾,即使她与那辽东女郡守牵扯不清,但仅凭那女郡守白手起家的身世,以及那两万不到的军队,根本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可顾文雄却不一样,顾文雄出身顾氏,要身世有身世,要功绩有功绩,以他的资历名望,只要帝君启用,往后所领官职,不是封疆大吏便是权掌一方的大将军——以他如此权势,却与白夙这等商贾折节下交,不是他顾文雄有反心,那必然就是白夙有甚不可告人的目的!
“如此诛心之计,是想将我顾氏与那白氏一网打尽啊!”张氏泣道:“现在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将辰儿他们都送走?万一不测,也好……也好给顾家留点根苗……”
“不!现在不可轻举妄动!”顾文雄制止道:“从现在开始,顾家阖门自守,杜绝宾客,便是亲戚之间,也不可随意走动!”
“那辰儿他们……”
“也都留在府里,让他们安心读书习武。”
“夫君……妾身总觉得,这回与有些一样。”张氏思索道:“往年帝君与袁氏争斗,除了霍氏和燕氏这两回见过血之外,后来都是点到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了!
第175章
与顾文雄阖门自守的小心翼翼不同, 白夙在躲开顾文雄之后, 次日照常理事, 等她打理清楚手头商事后, 赌局的预选赛便已拉开序幕。
赌局由李睿负责,余下的事情, 白夙并没有直接插手,只是派了个执事过去帮忙, 至于她自己, 则每日去赛场巡视一圈便作罢。
今日巡视完毕, 白夙便把足球队、马球队和马赛骑手留在赛场,自己带着随从回到了天上人间。
方才进门, 还没来得及将披风解下, 便见两个外地过来的管事正候在客室。
“方荣见过当家!”
“金忠仪见过当家!”
白夙受了这一礼,将披风递给白青墨,随即罢手示意他们坐下, 开门见山问道:“方管事,金管事, 陈郡与河东郡的情形如何?”
“陈郡秋收已毕, 但今年不算丰年。”金管事道:“百姓交完秋税后, 再留下来年的种粮……明年青黄不接之际,怕是日子有些难过了。”
“河东郡情况大抵也是如此。”方管事道:“奴婢按当家吩咐,找了一些商贾趁着秋收之际,约莫收了两三成粮食运往辽东。”
“陈郡的粮食,我们大抵取了三成。”金管事道:“袁氏至少收走了两成。”
“袁氏今年为了酿酒, 不但从陈郡买粮。”方管事道:“便是河东本地粮食,也至少有三成落在他们手里。”
白夙闻言,微微点头,又问道:“袁氏的桑落酒坊,现如何了?”
“现在的桑落酒坊,比年初时,扩了五倍有余。”方管事说道:“酒工杂工足足超过了两千人。”
将这两郡情形打听清楚后,便着人将两位管事带去领赏,白夙则打开自己带来的舆图,仔细瞧起陈郡河东两郡来。
陈郡与河东郡都是产粮大郡,袁氏在这两郡囤积良田万顷,再加上手中的粮行酒坊,论其实力,已足够影响这两郡的粮价。
今年不但袁氏在大肆收粮酿酒,白夙也过去插了一手,现在这两郡的粮价至少翻了三倍,往年几十百余文的价格,如今都涨到将近三百文。
为了对付袁氏,白夙不但大量收购了陈郡、河东二郡的粮食,甚至于其它产粮大郡,都有留布置——白夙不怕粮食收太多积压成本,毕竟牧羊城未来两三年内,仍然需要从外地采买粮食,才能维持正常消耗,现在囤积些粮食在手,以备不时之需,时机正好。
因此,囤积粮食,只是白夙对付袁氏的第一步。
而第二步,就是继续加大桑落酒的采购量,迫使袁氏继续扩大酿酒工坊,方才能进行第三步。
在赌局预选赛之后,袁氏持续拿到了几个桑落酒的订单,合起来超过万坛,因此,袁信不得不抽空召来手下的一众管事,商议对策。
“这些定单,都要求在年节前交出,说是要赶年节这趟销路……”
“可现在陈郡与河东两郡的粮食价上涨,再以之前的价格定酒,我袁氏的利润会降低不少……”
“难道这送上门的订单还能不要?这送上门的钱还能不赚?”
“五公子,又有一个两千坛的订单来了,那管事是从外地来的,正在外面候着结果……”
……
边听着管事们讨论,袁信边将手头的订酒契约一一阅过,临末方才问道:“我袁氏的仓房账目上,还存有多少粮食?”
候在一旁的仓房管事立刻翻开账薄,答道:“不足三千石。”
“这压仓粮食,是不能运了。”袁信看向负责买粮的管事,问道:“邻郡的粮食呢?”
“邻郡的粮食,也收了些回来。”那管事行礼道:“但多数都被大小粮商运去了辽东和辽西等郡。”
幽州去年糟了兵灾,大半个州都被抢掠一空,特别是辽西和辽东两郡,不但人口粮食被掠夺,去年还接连耽误了两季耕种,今年更是粮食奇缺,全靠两郡的郡守广撒钱财,从外地购粮支撑。
听到此,袁信搁下手中契书,皱眉道:“难道就不能出高价,从那些粮商手里,把运去幽州的粮食买下来吗?”
“五公子,辽东那边出的粮价,我们根本就买不起,即使买到手里酿成酒,除却其它各种花销成本,也无利可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