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话说的越来越离谱,方尚书出声打断她:“瑾容,慎言!”
方夫人擦了擦眼泪:“慎言些什么?我看别人家的女儿都出来了,就我们芷芊没出来,我心里难过,说几句不行啊?”
方尚书叹了口气,有点无奈:“你放心吧,前次我还面圣之时,陛下还和我说过,她会优待芷芊。”
方夫人含泪瞪了他一眼:“你那好学生就会说些哄人开心的话。这天底下谁不知道,她眼中就只有那个苏家的丫头,咱们女儿进宫不就是让她想起了老情人吗?”
方尚书神色严肃:“你……天家之事,岂由我们置喙。今日便先回去吧,等过几日陛下有空,我去问问她。”
方夫人掀起马车的帘子往外看。夕阳彤彤,缓缓落下,禁门已经要落钥了。她悲从中来,用帕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嘴唇都咬的发白。
车夫扯了扯马头上的缰绳,马嘶鸣一声,迈了蹄子,哒哒向前。
这时,才有宫人高呼前来:“请方大人留步!”
方书维叫了声停,那宫人已经走上前来,气喘吁吁:“陛下得知方尚书在宫门外久等,特派奴才前来和大人说,过几日得了空,陛下会带柔嫔娘娘回府。还请大人和夫人勿要牵挂。”
方书维道了声谢,然后才和夫人对视一眼,两人几乎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陛下说她带芷芊回府?”
“我听着也是这么说的。”
“原来我没听错啊……”
马车哒哒的向前,留出足够的时间,给车厢里的两人相信刚才听到的是真的。
安福宫。
顾君越坐在桌前批折子。
游牧民族劫掠不断,北边局势紧张,大大小小的各种摩擦不断,只是若是打起仗来,大周军士还是不占上风。北边苦寒,寒风如刀割,更不要说胡天八月即飞雪,粮草供应也是问题。前不久,北边的不少粮仓都被游牧民族抢了,而后纵火烧的一干二净,浓烟滚滚,数日不息。
女帝不知道寻常百姓闻到浓烟时心里是何感想——她反正是要被呛得受不了了。顾君越大笔一挥:“犯我大周者,虽远必诛!”
能不诛吗,此刻这屋内的浓烟都让她受不了了,更何况边境上那些寻常百姓?
初凝让芳落起了个小火炉,准备用炭火烤肉,只是前两天下过一场雨,炭面有些潮- shi -,所以烧起来的时候难免会夹杂着几缕黑烟。
她站在上风口,倒没受着烟雾熏染,倒是在窗边桌前批折子的皇帝陛下,真的是享受了够。
顾君越揉了揉眉心,想她一代女帝,什么时候要遭这种罪?即使在冷宫那几年,她也是有舅舅家的暗卫护着,再加上先帝对她心怀愧疚,说是冷宫,其实也只是跟禁足差不多。
她咳嗽了数声,走到初凝身边,皱着眉说:“你怎么天天都折腾这些有的没的?”
初凝抿唇笑:“臣妾就是小小宫妃,不在宫里折腾这些有的没的,难道说要像陛下般,折腾各位大臣?”
顾君越哼了一声:“你这什么比方。”
初凝才不理她,炭火烧的时间久了,总算是没有白烟了。她走上前去,拿着已经腌制好的牛羊肉,亲自动手,准备烤肉。
顾君越:“……”
她这个皇帝还不如烤肉重要吗……
她揉了揉太阳- xue -:“朕又头疼了。”
初凝不回头:“这几日天气这么好,您就别编了,要是觉得在这里待的闷了,就出去走走。”
她这句话的潜台词简直就是,没事别在我眼前晃悠。
芳落和李炳全低着头偷笑,顾君越冷冷的眸光扫过去,她们都鱼贯而出,室内就只剩下她和初凝二人。
反正就只有两个人,也不要什么面子了。
她在一旁坐下:“你倒是没良心。朕为你散了后宫,朕答应你过几天陪你回家,朕天天都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冷待我的?方芷芊,我可真是看错了你。”
初凝面不改色,用银具给烤肉翻了个身:“嗯,陛下总算慧眼识人一次了。”
顾君越:“……”
既然说不通,那干脆就不说了!
她上前一步,一把将初凝揽到了怀里,右手握住她下颚:“你说,你在生什么气!”
初凝惊呼一声,推她手臂:“火太大了,等会肉不嫩了。”
顾君越抿抿唇,细长的眉眼弯了一点弧度,声音轻软:“在你心里,我怎么就这么一点都不重要啊?”
这已经是在撒娇了……
初凝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她简直就是个小孩子,一天到晚黏着她不说,还整天问这种傻傻的问题。
她捧住顾君越的脸颊:“我没有说你不重要。你问我为什么生气,你心里难道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顾君越摇摇头,脸颊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初凝指尖掐了掐她脸颊:“还说不知道?那天宫妃出宫,我母亲等在宫门外,你为什么不许我出去见她一面?”
顾君越任她揉着自己的脸颊:“可是我都答应你了,把她们都放出去。你为什么还想出去,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在宫里陪着我的?”
初凝嗔嗔的瞪她一眼:“我就和我母亲说上几句话而已,你怎么就不允许了?”
顾君越皱皱眉:“不是答应了过几天陪你回家?”
初凝冷哼了一声:“可她在宫门外等我,必然心中悲伤,我就是……”
女帝终于认错:“嗯……我知道的,可我就是怕,你要是出去了,看见别人都回家了,就不想回来了。”
初凝:“……你怎么这么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