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福知道,他等了三十年的人,终于要来了。不是现在,但即将到来。他眼白晶体已经泛黄,但其中依旧闪烁着炙烈的光,枯凹腮帮固执的裹着下颚,没有光泽嘴唇开合,发出一道道命令。
温萝萝抿了一下唇,满意的撅起嘴,对刀锋中的自己献上一个飞吻。
“好了。”
几声叠在一起,这两个字在墓室里回荡,让徐老七有一瞬间恍惚。好在铁门升起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徐天福望着升起的铁门,喉咙里发出暗哑的低沉声音:“老五和老十三在上面带着甲字组丙字组拼命,我们越快越好。儿郎们不用害怕,刀山火海趟过去,想要什么都有。我陪着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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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吧。”白即墨语重心长的说,“铁门已经落下来了,难道我们现在出去?不如尽快拿到圣木曼兑,到时候还能和徐天福谈条件。”
纪宝知道他说的不错,可一想到又一个人因为自己死了,她这心里实在难受。
白薰华目光巡视众人,见大家神情紧绷,脸上不是焦虑就是不安,混杂着迷茫、恐惧、麻木,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情绪奔溃。
宋半烟抹了一把脸:“杵着也不是个事,走吧。”
见没人反对,白即墨心里一松,半推着纪宝往墓道深处走。
宋半烟见猫娃子发愣,伸手勾住她的肩膀:“俗话说得好,不怕百事不利,就怕灰心丧气。都到这一步了,鬼门边前蹦迪,你不皮一皮,对得起自己?”
猫娃子木愣愣的点点头,走出十七八步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宋姐,你说得对。”
宋半烟笑道:“那是,水深难见底,虎死不倒威,咱们......”
“半仙儿。”纪宝喊道,“快过来看看。”
宋半烟放开猫娃子,大步走上前,发现这竟然是一条死胡同。墓道尽头是一面墙,上面绘着千军万马,手持利器,似乎在守卫成吉思汗的陵墓。
宋半烟举着手电,仔细看了看,弯下腰。
壁画下方,靠近地面的地方,绘制一条长长的云。不显眼,但仔细盯着看有一些奇怪。
宋半烟指着问:“像不像一条布带?”
纪宝笑起来:“你说是围巾也行。”
宋半烟跟着笑起来:“墨守成规啊。”
白薰华说:“不奇怪,这个墓很可能有墨家门人参与。包括区纯,应该是出自墨家。”
墨子与鲁班各代表攻守两方,在桌子上推演占据。墨子守城,解下衣带围作城墙。鲁班攻城器械使尽,墨子守城计策还绰绰有余,才有了后世墨守成规这个成语。
宋半烟一边解释,一边摸索,发现面前就是一道寻常古墓中常见的封墓石门。只是四面缝隙填了糯米灰浆,又用鱼鳔胶厚厚涂了一层,最后在表面绘上壁画。
随着陈醋酸水倒下去,鲜艳精美的壁画如同被污染了一样,瞬间出现一个漆黑的霉斑,并且迅速扩散。
众人一起刮掉门缝之间的淤糊,使劲推了推,石门还是纹丝不动。
“后面有自来石。”宋半烟从背包里拿起钢丝,弯了个拐钉钥匙,凑到石门缝隙处慢慢送进去。
拐钉钥匙是从前的惯用手段,用来打开墓室石门后面顶门的千斤石。钢丝卡到位上,宋半烟用力一来,就听“轰隆”一声,抵门的石条摔在地上。
白即墨带着手套,伸手一推,石门轻松打开。
众人满心期盼,却见眼前漆黑的墓室,突然白光乍亮!白即墨连忙闪身一让,后面几人跟着躲到两边,只有宋半烟探着脑袋往里看。
“半烟!”
宋半烟摆摆手:“没事,是见风亮。”
果然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是墓室里面三面四角十二盏的鎏金铜兽灯无人自燃。火苗冉冉,映了满屋子自黄金珠宝璀璨生辉。
“......大元,宝藏。”
白即墨深吸一口气,欣慰之余升起一股惶恐:“圣木曼托呢?”
宋半烟踩在黄金堆积的过道上,饶有兴趣的说:“要是其他人看见这些,早疯吧?”
白薰华微微摇头,脸上终于露出疲惫之色。
只有纪宝兴致最好,捡起一块柿子金,见上面錾刻“宋”字。她手一挥,打水漂一样扔出去:“我们完成了全世界探险家的梦想啊。”
这间藏宝室很大,宋半烟径直往里走,绕过一座金山,又绕过一座玉山,眼前一亮,脸上露出笑意。
“你们快过来。”
藏宝室里面,有一具遗蜕。
道士成仙,遗其形骸而化去,故称其尸体为“遗蜕”。
五人围在遗蜕,心里都有个答案,只是不能确定:“这是丘处机?”
顶黄冠,戴玄巾,服青袍,系黄绦。外穿天仙霞衣,领用直开,袖不合缝,霞带云边。足缠白袜,脚纳五云轻履。身后悬一根木杖,木杖上挂着两个竹筒。
这样子和白云观中丘处机画像相差无几,不是他还能有谁。
丘处机面前有一方石碑,石碑上刻着蒙汉两种字体:藏金窟陈诸宝器,黄金美玉,煌煌耀日,取一粟则富兼山海。上天明命,来者自取,勿扰主家。
宋半烟扫视一眼,登时笑了起来:“老道让我们拿钱走人呢。”
众人在满是黄金珠宝的藏宝窟里细细搜寻一遍,半点都没有眉目。纪宝突然说:“会不会这两个地方是分开的?大元宝藏,和成吉思汗的墓,这两个地方其实不在一起。”
白即墨连忙否决:“不会的,肯定还有机关,说不定就在这些金银珠宝地下。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圣木曼兑!”
白薰华若有所思的说:“或许不在这里。灯下黑,我们去墓道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