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士兵举着火把进了屋,郝眉看见了光,用力地挣扎。士兵发现箱子不正常地动,连忙报给上级。白龙女抢先一步进屋,一剑劈断铁锁,把盖子掀开。
火把的光芒一下照亮了郝眉的脸。她满脸都是血污,秀丽的脸庞苍白憔悴,她眼眶深陷,看起来虚弱难当。火光对她来说太过刺眼她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白龙女跪了下来,忍住泪,用目光温柔地抚摸检查着郝眉的伤势。她把自己的护腕解下来,轻轻地覆盖在郝眉眼上。手伸进箱子里,将郝眉抱了出来,放在一边的床上。
她说不出话来,嘴唇颤抖着,一点声音也没有。郝眉看不见听不见,只能感觉白龙女把她身上的绳索割开。
郝眉心里其实很难过的,可是眼眶里很干涩,一点泪也挤不出来。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委屈的,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委屈。
可能人生在世,就是这样不尽如人意吧?
上辈子的郝眉,受到的委屈,也就是嫔妃在背后的嘀嘀咕咕,最大也就是太后跟淑妃骂她那次。可她没有爹娘,没有兄长,头上没人,总觉得无处可依。
这辈子郝眉似乎也没怎么走好运,光是绑架,就遇上了两次。虽然有爹娘,但也没有像别的小姑娘一样受到爹娘的宠爱。
总觉得哪里少了一截。好像不能十全十美?
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郝眉心想,她以后,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吗?以后,不会比现在更糟吗?
白龙女一直在哭,很小声的,郝眉能发现完全是因为白龙女抱住自己的时候,胸口一直在发抖。
白龙女没有带郝眉回郝家,她带着郝眉去了她之前置办下来的屋子。也在这条巷子里,白龙女之前觉得离郝家近好,现在恨不得搬到天涯海角去,再也不见郝眉的爹娘。
白龙女请了大夫,大夫仔细地检查了郝眉头上的伤,白龙女对大夫说:“大夫,借一步说话?”
大夫抬手打断她:“不急,我们再做些检查。”
大夫问郝眉:“小姐可能听见在下的声音?”郝眉听不到他说什么,眼前又蒙着布,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言不发。
大夫要掀开郝眉眼前的布,白龙女急忙道:“火光刺眼,蔓蔓在箱子里一直待着,一下子受不住光。”
于是大夫请白龙女熄灭几盏屋里的灯,只留一盏,远远搁着。他将郝眉眼上的布巾掀开,对着郝眉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小姐,你可能听见在下的声音?”
郝眉看见他在说话,可听不见,摇了摇头。
大夫又在郝眉耳朵
大夫请白龙女去外面说话,他摇摇头,对白龙女说:“小姐被歹徒击中后脑,淤血压迫了经脉,可能影响了眼睛。如果恢复得好,以后还能看得见。如果恢复得不好,可能……”
白龙女捂着脸失声痛哭。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在心爱的人面前,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白龙女或许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可即便她真的是白龙转世,也没有通天彻地保护心爱之人不受一点伤害的能力。就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密切保护着唐僧,唐僧也还有九九八十一难,更何况白龙女呢?
白龙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她总是疏忽了郝眉,不能让她安全地成长。
大夫见惯了这样的事,他都习惯了生死,所以并不能深刻地感受到白龙女此刻的无助。他拍拍白龙女的肩膀:“我开点方子,白龙女再每日带着小姐来诊所,我为小姐针灸推拿,看看是否能有所起色。”
白龙女只能抹干眼泪,接受现实。她必须坚强,她是郝眉的支柱,她倒下了,谁带郝眉看眼睛呢?
郝斯年送了不法分子去了衙门,这才回家。郝将军跟郝夫人还在不分轻重地吵架,关于微不足道的水粉颜色,吵个不停。
郝斯年觉得很奇怪,他小的时候,他爹娘并不是这样的,即便心大,可也分得清主次。他并不明白,他的爹娘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更深刻地缘由。
一切的矛盾,实际上都是他们地位的改变。他们没有办法撕破脸直接说要和离的话,只能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不清。
想一想,花魁为什么要选择卖油郎?花魁难道不能选书生或者富家公子?因为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很简单,地位,他们的地位不平等,没办法指望书生或者公子对她们一直尊重一直爱慕。杜十娘是用怎样的心情沉了百宝箱?
绝望,那种幸福唾手可得却破碎的绝望。几代人留下来的经验教育胡姬兰芳,一定要选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只有这样,她才能把他抓在手心。
郝屠户原来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迷兰芳迷得晕头转向,也没有什么地位,兰芳嫁给他,算是门当户对。
郝屠户原来也觉得娶一个花魁挺好,他是个不解风情的屠户,能娶到花魁是三生有幸。
可是他现在是将军,还是未来的国丈,这时候,他的老婆是一个风尘女子,就显得上不了台面了。
第25章 逃离
也正因为郝夫人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风尘女子,郝将军才不让她带着郝眉多在贵妇小姐圈子里交际。郝将军看不起他的妻子,同样的也看不起郝夫人生的丫头。
想一想,哪家的夫人成天在街上闲逛?哪家的小姐跟丫头似的成天做家务?说白了还是看不起。
可他偏偏还不能抛弃这个拖累他身份的女人,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他要是抛弃了结发的妻子,名声会很受影响。
郝夫人怎么不知道他心里所思所想?所以努力地打扮自己,努力地讨好郝将军,希望能保住她现在的身份,甚至对自己女儿的处境下意识地视而不见。
这就导致了郝眉的窘境。
郝斯年因为他是未来的皇后逃过一劫,但他的这个身份,也是郝将军变心的最大关键。
好奇怪,同来何事不同归?
郝斯年心直口快,也就是说,他肚子里没
什么弯弯绕,直接问他的爹娘:“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原来很疼蔓蔓的,现在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