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鵷雏许是又要生长,佘月边向屋子里走边沉吟起来,末了又在顶楼翻出几个箱子来,同样是令两人分外眼熟的带着层薄灰内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不过这次却不是什么稀世功法之类的东西,而都是些带着灵气的有些年份的物件,诸如宝剑佛灯应有尽有,外界盛传不俗顶楼宝物数不胜数,还真不是空x_u_e来风。
只不过这些外界万金难求的宝物此刻正挤在一个箱子里随着佘月的动作磕磕碰碰的,外人看来不知要叹多少句暴殄天物了。
佘月一连翻了三四个箱子,才从箱子底抽出三五件法器来,时暮甚至还看见了一两件仙器混在其中,连他都不得不感叹一下感叹一下佘月的大手笔。
时暮原先还以为此方世界早就不存在这类灵器了,没想到都到了佘月手里。要知道,就是放到千万年前仍辉煌的修真界,这也是人人疯抢的稀世珍宝。
佘月倒是浑不在意。
作为一只半妖生活在这么个灵气枯竭的时代,为了顺利化形佘月当年不知道探过多少秘境深渊才找来这些东西凑足了化形所需的灵力,如今他已经顺利化形,这些没用上的也就自然沦为可有可无的物什了。
只不过佘月一时没想到如何处理,才一直堆在这儿,此时也能够废物利用了。
佘月让时暮把鵷雏放出来,用手边的仙器法器重新摆了个阵法出来。
这次的聚灵阵比起时暮用灵石摆的何止好了几倍。
毕竟时暮本就是仙人,体内自有数不完的灵气可以使用,再不济,也可以通过仙人的法门转换出灵气来,丝毫没有佘月这般的担忧,手边向来没有什么聚灵的好物件。
这也是为什么鵷雏乐意跟着时暮的缘故。凤凰本来也是极高傲的生物,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鵷雏自然也是如此。只是鵷雏也是生不逢时,放眼三界,有灵气的梧桐都不好找,醴泉就更是天方夜谭了,它也就只能跟着时暮吸些灵气,也算聊胜于无。
再者,时暮本身亦是实力强悍,就更用不上灵石法器。先前能找出几块灵石临时布阵已经大大出乎时暮的意料,再好的东西他也没有了。而花容这个凡人,身上除了纸伞和些许银两够得上生活,更是称得上身无长物,就别说和灵气有关的了。
本来时暮还想着此间事了还要特意跑一趟给鵷雏寻些灵器来,佘月如此做为倒是省了他好一番功夫。
许是灵气充裕的缘故,鵷雏的羽毛都柔亮了不少,时暮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佘月的气息,即使是在入定,鵷雏柔亮的羽毛还是悄悄炸起来,戒备的厉害。殊不知佘月见了鵷雏这般表现,还故意在它羽毛上揉了几把,惹得鵷雏更是不安稳还恶劣地笑笑。好在花九戚回来的及时,把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鵷雏这才逃离“魔爪”。
花九戚大大咧咧推门进来招呼也没打一声,倒像是回了自己家来。
身为此间正主儿的佘月早就对此司空见惯,“啪”地合上身旁的箱子一脚踢到一边,给花九戚腾出块地儿来。
此时花容时暮坐在一张坐榻上,佘月独自一人斜靠在另一张上,宽大的衣袍袖摆搭在榻上垂到地上,衣上的花儿像是在佘月周围开出了万般妖娆,别说他身后又是百鸟彩绘的曲屏,更把人衬的艳丽的过分,闲适的姿态倒是与此相得益彰。不得不让人觉得——有些人生来就合该富贵悠然,一丝一毫的苦都不能摆到他面前。
且不提时暮这个仙人——天地间的神秀本就钟于他一身——像佘月这般绝非天生天养,却有如此风姿的绝对是万中无一。
只可惜,这屋中少了有心人,如斯美景却是无人欣赏。
不,或许也不尽然。
佘月的手搭载身旁的香几上,香炉里什么也没烧早就被闲置在一边,此刻只有鵷雏和阵法在上边。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被佘月踢走的箱子正好停在香几旁那把仅剩的椅子前,花九戚进来了也没多此一举地移走箱子,自顾自地同佘月坐在一张榻上。本来懒散坐着的佘月不得不把衣摆甩到另一侧,直直身子给花九戚让些位置,还斜睨了一眼花九戚,像是对此颇为不满。
花九戚像是没看出佘月的心思,只笑了笑,又垂下眸子,没说话。
花容方才盯着鵷雏的方向看了半天,听到花九戚坐下的动静才回过神来,又看看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时暮从花九戚进来起就丝毫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了,此时又被发完呆的花容悄悄勾住手指,就更是僵直了身子——花九戚还坐在对面呢!
——放松,不用那么紧张。
脑海中蓦地出现花容的声音,饶是时暮都不由得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看向花容。殊不知花容此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尝试一下传音入耳的法门,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深究的时候。
几个人心里俱是风波暗涌,却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还是佘月先开了口,他向来是直来直去的:“这次又有什么收获?” 虽然没指明对象,但这问的的确是花九戚无疑。
花容识趣地没有接话,只垂着眼暗地里捏着时暮的手,像是要摸透了时暮手上每一寸肌肤,被时暮目含嗔怒地睨了一眼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开小差的动作。
——只因花容那手像是有魔力一般,指骨关节处的薄茧带来摩擦的触感直勾得时暮周身的温度都高了几分,哪敢让花容继续动作。
正巧佘月问上了正题,花九戚将要回答,花容就正经下来,不再逗弄时暮。
那边花九戚倒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听了佘月的话叹了口气,眉眼间罕见地染上几丝凝重。
“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
出口的,不过一句似是而非的抱怨。
佘月皱起眉头,他对花九戚何其了解。“棘手”二字看似普通,但这是出自花九戚之口,若是连他都如此评价,就更难以想象那座皇宫如今是何模样。
自然,花容和时暮先前在罗家的日子里,花九戚也没有闲着,先是同佘月解释清楚二十年来的各种“y-in差阳错”,万般“迫不得已”——当然,不排除这一番话掺了几分假的可能——总归勉强将之安抚下来后,花九戚便直接顺着自己的路子进了皇宫,到了那位皇帝的巢x_u_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