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还是要再说一遍。你父母的意外,并非是我下的手。不管当年的我再怎么厌恶你父亲,也还是做不出那等亲弑手足之事。”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徒留顾卿音一人立在这牢门之外。
没有怔忪太久,何正德走后,顾卿音便已开门走进了牢房,看着那个手中执书望着她怔然不语的恩师,微微一笑,道:“师傅,徒儿来接你回去了。”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要带走的东西。
凌英卓只带走了在牢中抄写的一些心得,与那些闲来无事琢磨出来却还未试过药- xing -的毒药。
而顾卿音更是没什么好带的,除了钟书谨上回特地给她送来的那件狐裘,其他的东西,顾卿音一样都没拿走。
那些东西,都是青阳门给她备的东西,终究不是她自己的。
这个所谓的家,也终究不是她所想要的家。
“不留下来么?”
青阳门前,凌英卓只瞟了一眼刻着“青阳门”三个大字的石碑,便已偏头望向了顾卿音。
“曾经你苦苦追问的身世,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要随我离开呢?毕竟,这里头的,才是与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呢。”
“不了。”
夕阳西下,只余余晖照着大地。
今日的青阳门,已少了来来往往的门客。
他们师徒二人一路行来,皆无人阻拦。
没有送行的人,也没有阻拦的人。
是走是留,全凭他们自己的意思。
顾卿音收回了留在青阳门内的视线,回身对着凌英卓露了抹浅淡的笑,道:“我们走吧,有人还在等我。”
今日天晴,并不冷,可顾卿音却还是披着身上的狐裘不肯脱下。
看着顾卿音轻抚狐裘时的温柔笑意,凌英卓只愣了一瞬,便已笑问了一句:“哦?何人?莫不是什么意中人吧?”
顾卿音无意隐瞒,随着凌英卓漫步往前行去,含笑应了句:“是啊。师傅,我有意中人了。”
“不错不错,难得有个能入你眼的小郎君,怎么不带来给为师瞧瞧?”
晚风吹起了顾卿音的秀发,她看着远处那越离越近的一辆马车,微微笑道:“师傅,你说错了。不是小郎君,是个小娘子。”
凌英卓顿住了双腿,微微蹙眉。
见他停了下来,顾卿音也跟着停下了步子。她不催促,也不逼问,就这样静静望着凌英卓,等待着凌英卓再次开口。
“老毒物,你们师徒俩还愣着干嘛!快上马车啊!”
不过稍许,远处的马车便已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听到柳三娘的催促声后,凌英卓才舒展了眉头抬眼看向了车窗。
多年未见的老友与以往相比,并未有多大的变化,依旧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快点啊!老娘都已经备好酒席给你这老毒物接风洗尘了,你还这么拖拖拉拉的做什么!”
似乎是被柳三娘的喜悦感染到了,凌英卓也愉悦的笑了笑。
“好。”
说罢,他便如儿时那般,自然的牵起了顾卿音的手,带着她踏上了马车。
“先上了马车再说。”
马车之上,除了柳三娘,还端坐着一人。
“季前辈好。”
凌英卓发怔之时,还是顾卿音礼貌的开了口,这才拉回了凌英卓的神智。
而端坐着的那人此刻似乎也是紧张的,若不是被顾卿音这么一喊,他的双手估计还是紧张的无处安放吧。
“嗯。”
冷漠的应了一声,他便已往边上挪了挪位置,冲着凌英卓道了句:“快坐下吧。”
凌英卓淡然的在季哲身旁坐了下来,顾卿音也识相的去柳三娘身边坐下了。
沉默之际,还是柳三娘开口打破了几人的僵局:“刚刚你们师徒俩停在那里说什么呢?喊了半天才知道上来!”
顾卿音看了看神情僵硬的季哲,再看看神色恍惚的师傅,轻轻笑了笑,道:“我在与我师傅说我意中人的事情。”
闻言,季哲脸色倏的一沉。
“你师傅才刚出来,你就要这么气他了?”
“不生气啊,我为何要生气?我徒儿能有意中人,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还会生气呢?”
季哲的异样,凌英卓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微微眯眼,偏头笑问道:“怎么,对我徒儿说话这么冲做什么?她可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那不明意味的笑容,配上那白皙异常的脸色,竟让季哲后背发凉了。
“没……没有,怎会呢……”
如此,凌英卓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那就好。”
难得见季哲吃瘪,柳三娘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顺势还添了把火。
“老毒物啊,那你家徒儿可有跟你说过,她那意中人是个女子呀?”
季哲偷偷瞪了柳三娘一眼。
“就你话多!”
凌英卓看着顾卿音那忐忑的神情,微微笑了笑,也算是回答了顾卿音方才的话语。
“只要是我徒儿喜欢的,女子又有何妨?改日若是有机会,就带来给为师瞧瞧吧。也好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
这下子,季哲可算是憋不住了。
“瞧什么瞧!问过老子意见了么!”
柳三娘笑得欢畅,原先季哲欺负这两个小家伙的事情,她是治不住的,只能在这老毒物面前趁机说上一说。
“可不是嘛,这肯定得要问问我们季老教主的意见!原先他不同意啊,差点就要把我们小顾子的意中人打到半身不遂呢,啧啧啧,我可是听冷韶英说了啊,当时要不是小顾子扑上去挡了一棍,这老家伙还打得没完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