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那双手太过用力,箍得孟慕心生疼。
她沉默了。
风声簌簌,吹开了未曾关牢的窗门。
此刻的夫妻俩皆是沉浸在自己那混乱的思绪之中,自是不会注意到外头那黯然离去之人的。
最终,孟慕心还是选择将双手抵在何子义腰间,硬生生的将人往外推了推。
“对不起,是我负了你。你若想要孩子,我可以将这孩子生下之后,再自行离开的。”
看着孟慕心那近乎冷漠的神情,何子义已然明白了孟慕心此次的决心。
他晃了晃身子,按着边上的桌子强撑着自己,痛苦道:“若你真的一点机会都不能给我,当初又为何要答应祖母嫁给我?”
看到何子义这副神色,孟慕心才略有动容。
这个男人,已是这世上除了师傅之外待她最好的男人了。
可偏偏有时候,感情之事,总是由不得自己的。
她也曾想过,就这样吧,就这样和这个男人共度余生好了。
就算只能做到相敬如宾,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可每每在她决心想要忘记一切的时候,周锦依那痛苦的神色就会浮现在她眼前。
她做不到,更忘不掉。
她不是不想努力爱上这个男人,努力爱上这个痴心待她的好男人。可有时候,人总是自私的,感情更是自私的。她的心早已被掏空了,对这个男人再怎么愧疚,她也给不了他所谓的爱。
就算她追逐不到自己想要的爱,她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的这样过下去了。
“抱歉,我已经努力过了。可我还是,做不到呢。我不想再让自己痛苦下去了,只有趁早收手,对你对我才算都好。就看在这几年来我也算是尽心尽力帮你揽权的份上。放过我吧,可好?”
“放过你?”
何子义忽然仰头狂笑,神情看起来却是比原先更为痛苦了。
“原来,对你来说,在我身边就像是困在牢笼之中啊。我明白的,我早该就要明白的。你不爱我,在我失了利用的价值之后,你不离开还陪着我做甚!恨只恨我太天真,总是看不清事实,深陷你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
说罢,他便不再纠缠孟慕心,努力的挺直了背脊,转身走向了房门。
“我答应你,我会放过你的,待你诞下腹中胎儿之后,你若还是执意要走,我自是不会再拦你了。这段时日,你且安心在家养胎,若是有事,记得派人来侧院唤我。这段时日,我就尽量不在你面前晃荡免得碍着你眼了。”
怔怔的看着何子义离去的背影,孟慕心只恍惚了稍许,便也跟着踏出了书房。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却是瞧见了脚边的一抹亮色。
及时停住了即将踩上去的步子,孟慕心连忙俯身捡起那熟悉的手绢。
这是周锦依贴身用的手绢,而被着手绢包裹着的,是她今日丢了的耳坠。
耳坠已经碎了,想来定是方才何子义出门的时候没注意到,一脚踩上去了。
“锦儿……”
孟慕心怔然呢喃出口,她连忙抖落了碎裂的耳坠,将那手绢收入怀中,没有犹豫,便已迈开步子冲着院外跑去了。
此刻的她已然不如方才与何子义对峙之时那么理智了。
此刻的她,满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锦儿来过了。
可是锦儿又走了。
她来了,却又走了,是为何?
孟慕心不敢细想,她只希望能够在那人走远之前,及时的追上她。
可惜,她终究还是发现的迟了,当她找遍了青阳门得知周锦依去向之时,周锦依已经连夜出门了。
那一刻,孟慕心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为何要走呢?是失望了吗?还是,不曾有过这样的期望?
酸涩的眼睛,毫无预兆的就滚落了泪水。
孟慕心没再继续勉强的追下去,而是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此时此刻,失魂落魄的不止是孟慕心一人。
入夜之后,城中的酒馆小肆向来热闹非凡。
夜已深,正是买醉之人喝得火热的时候。
顾卿音跑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酒馆,都没能找到那个兴许是在买醉散心的小教主。
“表妹!”
再一次失望离去的时候,顾卿音却是被角落里的那人唤住了。
“过来!”
那人此刻正歪着脑袋冲她招了招手,双眼迷离,引来了周遭不少男人的注意。
顾卿音皱了皱眉,见周锦依身旁无人跟随,她才不情不愿的迈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顺便还带着警告的目光扫了周遭那不怀好意之人一眼。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买醉?”
周锦依继续为自己斟了杯酒,不答反问:“你这急急忙忙的,是在找什么吗?”
顾卿音心情不佳,对着这个浪费她时间找人的表姐自是提不起多少好脸色的。
“与你何干。”
周锦依抬眼看她,淡声道:“若是找人,我可以帮忙的,神医门人多,找个人的话,应是不在话下的。”
顾卿音眼眸微亮,一扫方才那嫌弃的态度,赶紧道了句:“既如此,那就麻烦你帮帮忙了。”
“不急。”
周锦依往顾卿音面前递了杯酒,“你先陪我喝两杯再说。”
顾卿音:“……”
她恨不得周锦依现在立即就能找人帮她前去寻人,可看着周锦依此刻这不太寻常的模样,她只好按耐着- xing -子接过酒杯饮了下去,方问:“你怎么了,莫不是受了什么打击了吧?”
“是啊,要是心里不难受,跑来这里买醉做什么?”
周锦依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想起方才看到那一幕时的心情,仍是痛色难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