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果真是那个孩子么?
“此次前来,也没带上什么好东西,既然这是大伯想要的至宝,那就将此物送给大伯好了,就当是我这个小辈给您的送的寿礼吧,也免得大伯再这么浪费力气寻她麻烦。”
看着顾卿音那意味不明的笑容,何正德不禁敛了敛眉,他垂眸望向了悬挂在顾卿音指尖的那半块玉,拳心越拽越紧,却久久未能言语。
他不说话,顾卿音便继续说了
“爹娘当年死得凄惨,师傅赶到的时候,两人都已无力回天了。当年爹娘留给师傅的也就只有此物与我了。若是大伯想要,那就都拿去吧。”
然而,何正德却是迟迟未去接玉,就这样静默在台上与顾卿音对峙着。
而底下却已是讨论过了一遍又一遍。
当年那对夫妻遇难,最为受益的,也只有何正德了。
早有人怀疑过当年之事是不是何正德所下的手,只是碍于青阳门的权势,江湖上才没有人敢去乱说话罢了。
如今顾卿音的出现,倒是将当年沉下的那些言论,又给捞了出来。
“哎,这姑娘,还真是可怜啊。”
“是啊,这认的是亲人还是仇人,还说不准呢。”
“嘘,小声点,可别被那些伪君子听到了,不然有你好受的。”
听着邻近之人的谈论,钟书谨的眉心已越蹙越深,她凝望着台上顾卿音的纤手,与顾卿音手中的那块玉,薄唇紧抿。
很好,定情信物要给人家做寿礼是吧!
“教主。”
受了冷韶英的眼神示意,易容后坐在钟书谨那一桌的居玉泽只得强忍着从身旁传来的寒意,怯怯的撞了撞钟书谨的手肘,悄声问了句:“教主,弟兄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要动手了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沉默了许久, 钟书谨才冷声应了句:“没有我的命令, 谁都不许动手!”
闻言, 居玉泽不禁诧异道:“可是教主, 弟兄们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难得这么好的机会, 若是不动手……”
“闭嘴!”
钟书谨已然沉下了脸,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台上顾卿音的身上, 动也不动。虽然她也不愿意这么轻易就破坏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害得众人白白辛苦一趟, 可一想到台上那人与青阳门之间的关系,钟书谨还是不得不咬着牙抑制住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低声警告道:“全都按兵不动, 没有我的命令,谁若敢胡乱动手,那就按教规处置!”
钟书谨身上的寒意已吓得居玉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他不敢再多做劝告,连忙向不远处的冷韶英传达了钟书谨的意思, 顺便还对着隐藏在各处角落的血炎教众人比划了些许手势, 免得他们沉不住气, 泄露了行踪而惹得自家教主更为不悦。
幸好此刻场上的人大多都将目光留在了台上站着的那两人身上,所以才没有什么人注意到钟书谨与居玉泽的小动作。
高台之上,顾卿音的手还悬在了半空之中,静待着何正德接玉。
那淡然自若的模样,让人看不出她的深浅。
何正德不知道面前这人话里话外的深意, 究竟是何意味,也不明白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何故挑在这种场合说下这样的话。
这究竟只是无知之下的冲动行为,还是有备而来,想要在这天下豪杰面前让他身败名裂。
何正德想不通。
可不管怎样,在这天下豪杰面前,这块玉他再怎么想要,也还是不能接的。
何正德沉默之际,顾卿音也没再说话,就这样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淡笑着望他。
那副笑颜,在外人眼里看来,倒是略显天真。
彷若她只是个不知事的无知少女一般。
然而,在那天真的笑容之下,那股隐隐的寒意,也只有何正德能感受得到。
两人目光相接,似有火光相撞。
看着眼前那熟悉的面容,何正德眼底的敌意已愈发浓烈,仿佛随时都能因着当年的那一段段往事,当场爆发。
就在此时,身侧那越靠越近的脚步声已停了下来。
伴随着那道沉闷的拐杖拄地声,顾卿音的心也微微沉了几分。
两人一同偏头望去,才看清了身旁那人的神情。
往常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夫人,此刻正僵立在顾卿音的不远处,她的目光已胶在了顾卿音的身上,神色却是复杂难言。
那抹苦色,已盖住了她的欣喜。
不是很高兴吗?
顾卿音微微抿起了唇,垂下了僵硬的手臂,目光却还停留在老夫人紧握在拐杖上的那只手。
那手背上的褶皱与青筋,赫然可见。
见状,顾卿音不知觉就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那半块玉,似乎只有借着那玉的冰凉,她才能驱散手心的热汗。
不似对上何正德时的伶牙俐齿坦然自若,此刻的顾卿音倒是难得的有些紧张了。
“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何正德的话已拉回了老夫人的些许神志,继续对着顾卿音所在的方向迈了几步,她才恍惚的朝着顾卿音的脸颊伸出了手。
可就在将要触上顾卿音脸颊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硬生生的收起了自己的手指,紧握成拳垂落身侧,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方问:“既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为何不早点回家?”
顾卿音心中微微一顿。
这算是质问吗?
若是没有能力护住自己,她就这样草率的冲上门来,岂不是自己找死么?
一抹讽笑挂上了顾卿音的嘴角,直直迎上老夫人的目光,顾卿音才意味深长的应了句:“爹娘都不在了,我再回来,不过是寄人篱下罢了。若非是家师被人所擒,我也不至于会再回这里来打扰你们的。”
老夫人不悦的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被那静坐许久的天禅大师站起来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