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血炎教身后有一人忽的拍手称快:“医仙姑娘言之有理,只不过他们这些名门正派之人,向来都是自命不凡的,同他们讲这些道理也是无用的。这种时候,只有拳头才有说话的资格!”
那人往前跨了几步,站到了亮光之下,才有人看清了他的模样。
“嘶……单文琅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人群之中的惊呼声后,才有人明白,今日这刺影门竟也来此掺和了一脚。
有不少原先嚷着要伸张正义的人见到他后,皆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单文琅抖出了他们当初托付刺影门所做的那些肮脏事。
而此时此刻,顾卿音也已走到了何正德跟前。
“放他们走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得唐时风哈哈大笑,“姑娘这是在说笑么?季哲曾伤我正道多少人马,如今机会难得,我们又岂有退缩之理?”
顾卿音没有理他,而是直直望着何正德,在他那深邃的目光之下,缓缓往前移了两步。然后,她就在众人那难以置信的视线之下,镇定的抓起了唐时风手中的剑身,面不改色,直直往自己身上带去,直到剑尖抵在了她的心口之上,她才露了抹浅浅的笑容,道:“若我死在了您的剑下,不知您可能止得住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不知您可能止得住暗中觊觎青阳门的那些野心小人?若是能带着整个青阳门与我们陪葬,似乎也是不亏的呢。”
殷红的鲜血沿着剑锋缓缓往下低落,看着她那浅淡的笑容,何正德那执剑的手竟止不住的颤动着。
“你威胁我?”
细思过顾卿音话中深意后,何正德已被气得直咬牙了。
顾卿音这是拿命跟他赌吧?
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已经坐了太久了,觊觎之人比比皆是。若是能有机会拉他下马,那些表里不一的人,定会趁势而起,压得他不得翻身。
所以,他是万万不能让顾卿音死在他手中的,否则他定要坐实了当初江湖之上流传着的何正德狠心亲手弑弟的传言。
可若是要顺了顾卿音的意思,他又是心有不甘的。
这地牢之外,早已布满了青阳门的弟子们,若非是忌惮季哲那些逆天的招数,他也不至于会特地缩在这地牢之中耗力擒人。季哲的功力,何正德早就是心里有数的。反正不管怎么样,今日就算是擒不住季哲,他也有把握能在今日折了这人的左膀右臂,打得这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精力来捣乱。
可这会儿被顾卿音这么一闹,他的计划可就都被打乱了。
“顾卿音!你疯了吗!快松手啊!”
何正德还未开口,钟书谨的声音便已经响了起来。
沿着剑锋淌下的鲜血刺的钟书谨心中一阵钝痛,若非是被季哲拦住了,可能她当场就要失控冲上去了吧。
就在此时,外头有人匆忙来报:“门主大事不好了,陈知府带着官兵跑来了!”
闻言,何正德心中猛的一沉。
深知自己如今已尽失了上风,他也没再勉强,把剑一松,便道了句:“让他们走!”
随即,他又转头对着何子奇道了句:“带她去祠堂等我。”
说罢,他才捡起了地上的宝剑,跟着来人去见那位知府大人。
离去之前,他又深深的望了顾卿音一眼,低喃了一声:“疯子。”
“卿卿!”
何正德一撤,钟书谨立即就将季哲推开了,慌忙的冲上去拉起了顾卿音的右手,颤着手将锦帕按在了她的伤处之上,咬牙道:“你不要命了吗!”
顾卿音垂了垂眼,合手握住了钟书谨的帕子,还顺手握住了钟书谨还未撤离的指尖。
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钟书谨险些就要- shi -了眼。
“快走。”
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顾卿音便已经开始压着声音催促了。
“何正德虽然留话了,可不见得其他人会不会继续不死心的追杀你们,所以,快走吧,先藏到三娘那里,再让她帮你们想想法子。”
“那你呢?”
似乎是看出了顾卿音的意图,钟书谨连忙扣紧了顾卿音的手腕,急声道:“跟我走!”
钟书谨那双眸之中的惊慌看得顾卿音连心都快要化了,可一想到地下那人那副沧桑的模样,她还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决定,只得扯起嘴角微微笑了笑,温声道:“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闻言,钟书谨瞳孔猛的一缩。
“阿谨,你还耽搁什么啊,快走啊!”
季哲已经指挥人马有秩序的往外撤去了,见钟书谨还在顾卿音身旁耽搁着,他又连忙再催了一句:“你还愣着做什么?听到没啊!”
钟书谨仿若未闻,依旧紧紧扣着顾卿音的手腕,红着眼望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跟我走!”
稍稍叹息了一声,顾卿音便张开了双臂,旁若无人的环住了钟书谨的双肩。
突来的拥抱,吓得钟书谨措手不及。
“阿谨乖,别在这种时候任- xing -了。”
不顾他人异样的目光,顾卿音继续附在钟书谨的耳畔,悄声道了句:“先回去吧,若你愿意的话,大可以回去等我,待我日后可以离开了,我自会前去寻你。若……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强求与你,这世上的人,并没有谁是非谁不可的,你我若是散了,也是能各自生欢的。”
一别两宽,各自生欢。
这便是卿卿想要说的吧?
短短的一句话,便压得钟书谨险些就要窒息了。
心口的闷痛,竟刺得钟书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她失神之际,顾卿音便已将她推给了匆匆赶来的季哲了。
目送着被季哲拎走的钟书谨,顾卿音的笑容已愈发苦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