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已在这屋顶坐了许久了,她们所坐的的位置,正好能够看清顾卿音房前的动静。看了许久的热闹,单文淑仍还静静靠在了林子言的肩头,紧扣着她的掌心不愿松开。
“你还有心情笑的出来?”目送着那两人打闹着远去,不知是何原因,此刻的单文淑似乎并没有几分喜色,“也不知道顾大夫在那里头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怎么你好像还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感受到单文淑那低沉的情绪后,林子言稍稍动了动,便将身侧那人揽进了怀里,抱着她柔声解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伙总是一肚子坏水,向来只有她欺负人的份,可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呐,哪还需要我们担心什么呢?”
除了柳三娘,最能看透顾卿音习- xing -的,也就只有林子言了。
顾卿音为何会这么做,林子言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然而,话虽是这么说的,可一想起原先冷韶音所说的牢中情况,单文淑的心里头还是没办法轻松几分。
反而还更加心疼顾卿音了。
或许,这就叫同病相怜吧。
单文淑想了想,若是换成了自己,那自己比之顾卿音,又能好上多少?
若是,若是到了自己面临这样的选择时……
思及此,单文淑不禁将林子言的手抓得更牢了。
“淑儿,怎么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单文淑的不对劲,林子言连忙低头捧起了单文淑的脸颊,温声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看着那人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柔情,单文淑的心绪竟是更加不宁了。没有多说什么会让这人担心的话语,单文淑只顺势依进了林子言的怀里,揽着她的脖颈轻声问了句:“那位陈知府,为何会愿意帮你?”
林子言没有多加追问,顺势抱住了单文淑,好让她在自己身上靠的舒服一些,她才慢慢的解释道:“陈知府曾是父亲的战友,当年,父亲曾在战场之上救过他一命,用的便是送我的那柄银枪。如今他虽从了文官,可这救命之恩他还是会念的。我不过请他帮忙稍稍敲打一下何家而已,也无需他太过为难何家,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他又怎会拒绝与我?”
单文淑就这样坐在了林子言的怀里,听着她那温柔的声音,疲惫的阖上了眼,渐渐陷入了梦乡。
那之后,林子言仍还继续抱着单文淑坐在这屋顶之上,等了许久,直到天黑的透彻了,她才如愿看到了眼前的那扇房门被里头那人打开了。
很好,终于出来了。
不过几息,从房内出来的那人便已迅速的合上了房门,悄悄潜入了黑暗之中,暗自离开了沧浪阁。
如此,林子言才安心的抱着单文淑默默回了房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明日我便要离开了。”
周锦依与顾卿音两人正并坐在廊下的宽栏上, 各执一壶清酒望着夜空共饮。
闻言, 顾卿音倒是愣了一瞬。
“怎会这么突然?”
“不突然的。我本就不是青阳门的人, 此次会来青阳门本就是为了贺寿而已, 并非是来闲游的,如今此事已了, 我自然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周锦依淡声解释着,继而又偏头望了眼顾卿音。“反倒是你, 本该能够在江湖之中闲散自在的过日子, 又何苦来跨入这个牢笼之中呢?竟还能狠下心把人给赶走了, 你也舍得?”
顾卿音苦涩的笑了笑,饮下了一口酒后方回敬道:“你怎么不去问问孟慕心为何要踏入这个牢笼呢?”
见周锦依沉默不语, 顾卿音又接着说了句:“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的, 有些事情,我自是有分寸的。反倒是你,就这样走了, 当真舍得吗?”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那难言的苦衷。有些决定与选择, 或许是身不由己, 或许是无可奈何。可既然已经这么选择了, 那自然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了。
沉默良久,周锦依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那又能如何,如今她已为人妻,又将为人母,我与她那些不值一提的往事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舍得或舍不得,我终究还是要离开的啊。”
除了那一声叹息,周锦依便再无过多的情绪波动了。正当顾卿音以为这人会趁着酒意将她们曾经的那些过往告知与她时,周锦依却是又将话题扯回了她的身上。
“对了,之前在祠堂中,你究竟对他们说了些什么?我鲜少见过姑祖母脸色会有这么差的时候。”
当时,周锦依立在祠堂之外等了许久。
原本她是担心顾卿音在里头会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却不料等老夫人与何正德相继出来的时候,脸色却是一个比一个差。而最后出来的顾卿音却依旧还是如同原先那般淡然自若,似乎并没有被那两人影响到什么。
“也没什么,我不过就是告诉他们,我这次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当年他们欠我父母的那些,我定会慢慢讨回来的而已,其他的倒也没有多说,他们就都给我摆脸色看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卿音冷笑了一声,一口气喝完壶中剩余的清酒,方将酒壶塞回了周锦依的手中,率先跳下了宽栏。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歇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日我再来为你送行。”
走了两步,顾卿音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原处不动的周锦依,微微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的道了句:“周锦依啊,你这人,真是太理智了,爱上你这样的人,或许才是她最大的不幸吧。”
周锦依皱了皱眉,不解的问了句:“什么意思?”
没有要给她解惑的意思,顾卿音已背对着周锦依越行越远,只留了一句话随风送往了周锦依的耳畔。
“榆木疙瘩,你还是自己回神医门一个人慢慢体会吧。”
太理智的人,在做每一件事之前往往都会思量好了利与弊,鲜少会为了某些事情奋不顾身,不计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