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卖下你。”
“这么简单?难道不管什么人,你都要?”
温小姐腿放下,她终于对这样的对话失去耐心,冷淡下来的她就像是立在铁架上的一柄剑,没有人会忽略她的冷,她的锋利。
“签下它,立刻。”
方绯很不情愿,但还是落了笔。
温小姐收下文件,准备走,在临走之前,她还是开了口,“感谢你的母亲,这是你的第一份价值,然后感谢你自己,让我看到另一份价值。”
门关上,方绯有所领悟,心里还是不甘心。
这女人是把她当成什么?
病房没安静多久,半个身子探进来,“温大律师走了?”
来的是那个甜姐,个子不高,矮矮糯糯,进病房就给方绯露了一手——苹果小兔子。
“老婆,喂我~”
“哎,别贴过来,我这儿握着刀呢,”甜妞一边手麻利地削着苹果,一边给两边投喂,兼顾方绯和那个面子里子落了一地的“黑社会”。
“黑社会”老唐和甜妞歪腻了几下,就听到滴滴滴滴——不知道是手机还是其他什么的铃声。
老唐把西装往上一撸,露出黑色衣袖掩藏的粉色小猪儿童手表……小猪佩奇。
“午饭时间过得好快,老婆,我走了。”
甜妞逮着老唐的脸,就是啾了一口,又霸气侧漏地把她往外一推,“你走吧,早点回来,给我带个你公司附近的蛋挞,最近可喜欢这种甜食。”
“老婆,这个简单,下次别买,我烤给你吃。”
放下袖子的老唐闭上嘴,还是那个藐视众人的“黑社会”,但在甜妞面前却像是被揪住后脖颈的猫科动物,只会撒娇求亲亲。
方绯没搭理她,闭目养神,养着伤。
这甜妞却是不放她清闲,不削苹果和方绯搭起话,“方绯是吧,我是杜梦岚,正上着大二,算是你学姐。”
还真是个学生,比方绯大不了多少。
“温晖然也就我们几个朋友,你是她收益的小孩,虽然年纪差不了多少,但辈分在这,你得叫我阿姨……这个不行,显得我好老,你还是叫我姐。来,叫我一声。”
方绯背过头,假寐。
这还是个没心机的话痨,方绯不理她也不恼,自言自语说得挺好。
“真是可怜,听晖然说你是个孤儿,在孤儿院待的那种,我之前社会实践去的就是孤儿院,小朋友一个个乖乖巧巧,可可爱了。”
……按照现实,就方绯这个年纪也该出孤儿院,杜梦岚脑子里是把她架构成什么样的角色?
方绯把头转回来,“我没待在孤儿院。”
“……哎?你终于理我了,”甜妞惊喜得眼睛都发亮,“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和甜妞的脑补线对不上号。
方绯重申:“我没待在孤儿院。”
“那,那你待在哪?”
方绯又不说话了。
她抿嘴,把头又偏回背对杜梦岚的一头,下一刻被窝下身体蠕动像是毛毛虫。
糟了,刚才也动作太猛,背上皮肤和衣料摩擦一下,痛并快乐着,但下一秒,满背的伤口都开始叫嚣——
急求!求个痒痒挠!
“怎么回事?你是哪里痛吗?需要我叫医生吗?”
杜梦岚也不知道方绯究竟伤在哪儿,有多严重,她只是听老唐说温小姐多了个女儿,受了伤,在医院躺着,要不要去看看?她一好奇就跟着来,没想到还看到好一出戏——强行加戏的备胎后娘欺负继女。
她知道得少,方绯又不说话,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连按好几下呼叫医生的按钮。
医生到了,方绯也没事了。
这痒属于隐藏在皮肤下的钩子,不动不冒头,一动就是万千利刃齐出,把皮肤戳成透气的纱布。
那医生掀开被子和背部衣服检查,一晚过后,伤口都已经愈合结疤,留下密密麻麻可以给密恐症患者深刻回忆的满背红点。
“等会儿,再涂一次药。”
“好的。”
“让病人少动弹。”
“嗯。”
方绯脸埋在枕头里,红色蔓延到了耳朵,不是憋出来的,是郁闷的。
医生一走,杜梦岚噗嗤一声笑了,“什么鬼,你是被多少蚂蚁还是其他什么东西蛰了,你昨晚是睡在仙人球上面吗?哈哈哈——”
方绯恨得咬枕头套,这话怎么听怎么惹人生气呢?
果然和温小姐在一起都是些蛇蝎!
就算看上去再甜,再可爱,一说话还是冒出它的毒牙!
毒舌!
杜梦岚把她从小到大的糗事说了个遍,顺便强行塞了方绯满嘴的狗粮,然后拍拍手,“哎呀,时间过得真快,我得回去。今天聊得真开心,等下次我没课再来找你玩。”
聊个鬼,全都是你一个人在讲,好吗。
方绯在心里吐槽道,虽然她这样说,但和甜妞待在一块,的确是令人轻松愉快忘记烦恼,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人忘记不重要的事,和她一起笑一起哭。
要是,换一个情况见面的话……
她们会不会变成朋友?
没等方绯思考完这件事,某个熟悉的人又走进来。
她梳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边对着身后的人委屈但强撑着露出笑意,“……哎,我不打紧,虽然方绯不喜欢我,但温小姐已经是她的妈妈,我就算伺候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没必要这样,”身后的那个人很为钟颖可惜,“你可以,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