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难道是怀疑我……
顾不得多想,她赶紧下床,开门。就看见温小姐还是那身衣服,嘴上叼根女士烟,眼角低垂有些困倦,对方绯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嘞,你的电话。”
刚冷却下来的心脏又开始任- xing -,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到闪着光的手机屏幕——陌生号码。
会是谁?
方绯疑惑地接过电话,待听见话筒对面那声轻轻的“喂”,头皮像是被电过了一遍,根根竖起,浑身上下的细胞紧急运行防御装置,才让方绯能够保持住较为镇定的情绪。
“喂,是方绯吗?”对面的人没听到这边的动静,又重新回了一句。
声音不冷不热,比陌生人要熟悉一点,又比亲人要冷淡得多。
是方青。
方绯回答:“是我。”
方青说:“在那里还好吗?”
方绯回答:“很好。”
方青说:“嗯,我以前总厌恶自己,觉得出生在那就是一种不幸,现在倒是给你一个机会投生在更好的环境,希望你不要叫我失望。”
方绯无言。
那边有些不耐烦,明明也不过才说几句。
“你在那边好好的,妈妈以后会联系你。”
如果说对温小姐的愤恨是一座休眠火山,那么方绯对方青的愤怒就是一座无时无刻不向上喷发火焰,随时都要瞬间爆炸,岩浆可以毁灭整座城市的烈焰火山群。
她甚至在半夜想过要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把方青整个人剥析成一个数据表格,行行写着身体各部分剧毒的含量,但是真接到电话这一刻,她什么都说不出口,又变回那个在妈妈面前只能唯唯诺诺的女孩。
方青说完这句话飞速挂断。
方绯把手机压在耳朵上,愣神了好一阵儿,才意识到那边已经没声了。
她抿着嘴,留神把那串数字记下,再次把电话回拨。
接通了。
没等她开口,那边的男声不耐烦地回了句,语气冲得不行,“别打过来,刚是个女的找我借手机打的电话,”听那边摇滚风的音乐混杂人们起哄声不是酒吧夜店就是某个地下摇滚乐队的地盘。
电话再次挂断了,这次是方绯挂的。
温小姐开口:“打完了?”
“嗯,”方绯回了这么一句。
汹涌而来的悲哀冲破她周身的防备,泪腺已经失去控制,她以前总嘲笑别的姑娘爱哭,身上哪有那么多水供她流,现在她终于明白,原来有这么一刻,就算你身体没有水分只能流血,你都无法控制。
她蹲下身,泪水顺着脖颈侵- shi -了纱布,它是咸的,原本被还没愈合好的伤口,被这样一浸,带些不上不下的痛感。
但她现在宁愿那处伤口更疼一点,再疼一点。
在手指无意识地按压下,纱布透出血色,但黑暗中的两个人一站一蹲,依旧是静默无言。
许久之后,黑暗里亮起一丁火苗,随着手指的移动晃晃,很快就变成烟头的那一点红。
温小姐吐了口烟,弯下些腰,手指一松,跌下包纸,落在方绯头顶。
“啪”的一声,倒像是亲昵地曲起手指往方绯头上敲那么一下脑栗。
她无端有些发慌,她的情绪总能掩藏在若无其事的淡漠表情之下,这次也不例外,她挪动步子准备离开这儿。
就听到方绯的声音。
是因为哭过才这般柔软?
像个被雨淋得瑟瑟发抖的小动物,往怀里靠过来,舍不得推开。
让人想要轻轻抚摸她头顶的旋,半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宛若春日初雨,水雾蒙蒙却不发声音,只在即将停歇,才留神屋檐边角挂着的水滴,啪地一声打在地上破碎瓦片上。
力竭过后,方绯才从齿缝压抑不住几声带着哭腔的□□。
温小姐脚步停下,这怎么挪得开步子?
头上不轻不重放上只手,这动作倒像是不会安慰的人会做的,方绯情不自禁在她掌心蹭了两下。
这个感觉带给她熟悉的气息,但细细想来,还是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这手在方绯头顶压了两下以示安慰,就收回。
一根烟燃完,温小姐的声音也带上困倦。
“去睡吧。”
第12章 第 12 章
昨晚过后,天空依旧晴朗。
依旧是陷入漫长的学习,这种经历对过去的方绯是求之不得,现在也不例外。
只是偶尔从书本里抬起头时,脑海里偶尔闪过那一晚的点点滴滴,随着时间缓慢过往,也慢慢消退了颜色,再见温小姐也没有那晚的悸动。
温小姐从那晚开始少见过人影,期间抽空带了整套试卷给方绯做,打完分之后直说:“看起来你最近进步不错,就是这英语看起来刺眼。”
怎么不刺眼,满是红叉。
就算方绯再怎么聪明,毕竟之前也落下那么多课程,尤其是英语这种注重积累难以速成的功课。
当下,方绯就不作声了。
温小姐把试卷收回包里,又说,“不过其他也算可以,我看你文科没理科好,以后去理科也不好接我担,好些学。”
方绯当然不做回答,按照她的年纪该去高三搏一搏,去高二也没关系,但她心里急切,当然是早毕业早打算。
“英语好些学,以后用得上。”
温小姐拍拍方绯的肩,准备离开。
被方绯拦下来,“温小姐,我合格没?”
温小姐被她这么一拦还有些惊奇,但听她所问就只剩下笑,“你啊,还差得远。”
温小姐不常回来,偌大个别墅也就剩下田婶和方绯两个人。
某天,她正吃着午饭,脑子还急着上午的功课,也就听田婶突然叹出声:“温小姐都是半夜回来,这么下去怎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