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看,我是一个采花贼,我没想改变这一点。”
“你继续做你的采花贼,不用改变。”
宋玠苦笑:“可是只要有你在,我就做不成采花贼。无论和谁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想到的就是你,就只是你。”
欢喜的眼泪在眼眶里涌动,宋则拉着她的手臂问:“这样不好?”
“不好。对我不好,对你也不好。你不过心心念念的要做我的师父,还说要做我的干娘。我不要这样。”
“那就不这样。等出了幻境,你随我上隐神宗,我们在一起。我不会拘着你。你想去何处就去何处,好不好?”
隐神宗,谁要去隐神宗。去了隐神宗之后和在皇宫里有甚么区别,宗门里勾心斗角的事情还少么。届时,她就是宋宗主的污点,是众矢之的。她不想给宋则添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采花贼这才醒悟,宋则说她不行背后的原因为何。不是她原先想的,宋则想要折腾她一番,而是想让她改变主意。那天她一时失察当着宋则的面就说出去之后要忘记她,想来宋则不愿。这冷脸的女人不动声色间,就想了这么一招要与她多相处一些时日,好劝阻她。
用心良苦。
她不是不深受感动。世上再没有甚么比互知心意更叫人愉悦的事情。可她是宋宗主,而自己是个采花贼。她可不想有朝一日面对宋宗主需要在宗主之位和她之间做选择的局面。她也不愿成天在隐神宗里见那些老脸叽叽歪歪。师父曾经说过,隐神宗的人出了名的势利。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不习惯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渐渐撑满她的心,这种感觉叫她失控,她害怕。
真心流露不过须臾,宋玠便想到现在是个机会,她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说:“好啊。”
她答应的这般干脆,叫对她很是了解的宋则怀疑。“真的?”
“真的。”宋玠揽住身前的宋则,蛊惑道:“我自然愿意与你一起。等出去之后,我随你上隐神宗。最重要的是出去,宋则……”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没人要虐我大宗主了吧。
第100章 事后
女帝留宿安乐公主所在偏殿, 彻夜未归。翌日, 安乐公主起不了榻。宫女震惊地发现, 安乐公主脖子上有暧昧的紫红色印记。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一个早朝的功夫,长乐宫里几乎人尽皆知。
为何女帝执意不肯选定皇夫。
为何女帝纵容安乐公主遁迹宫里。
为何女帝几度拖延安乐公主前往黑水国的时间。
为何女帝偏信安乐公主一面之辞, 杀害宫中侍卫。
一系列的问题都在这一夜之间有了答案。
早朝时,暴风雨前的宁静, 朝堂上的臣子们尚未得知消息, 焦点仍在别处。宋则好心地解释一番, 为何她以雷霆手段处置严峪。
欺君罔上,罪无可恕。早在事发之前, 她就已得知严峪对安乐公主的不轨之心, 而安乐公主与这位狼子野心的侍卫并无交集。故而她才即刻处置此人。
朝臣这才平息议论,原来陛下早有预备,就等着此人原形毕露。这年轻的女帝, 确也有几分手段。
至于安乐公主,宋则也有解释。安乐公主情绪不定, 她担心她在送嫁路上会有波折, 故而留她在宫里开导劝解。与黑水国的亲事, 等待个把月并无不妥。
这个担忧,朝臣亦有。联姻的公主若非出于自愿,对母国心怀怨恨,到时候受宠,倒霉的还是母国。
朝臣均道:陛下英明。
再有朝臣们关心的皇夫一事, 女帝则道,此乃私事,妄议者死。至于朝臣所忧之皇嗣,她会在宗室里选一些聪明的孩子作为候选。
谁更适合这个位子,便选谁做继任。
江山社稷怎都不会少继承人。说出这句话时,望着朝堂上心思各异的众人,宋则勾起一抹极为讽刺的笑容。
她以凡人之身初任隐神宗宗主,就见过无数这样的面孔。有不服气的觉得她武功不高又非修士,凭什么坐这个位子掌管宗门。还有投机的以为她年轻好拿捏,做个傀儡也不错。可她有前任宗主的举荐,有修为的自证,有皇家的撑腰,有其他宗门长老的帮衬,还有身先士卒,一往无前的决心,才在这些年里坐稳了这个位子。
也不知多少人等着,就为看她笑话,落井下石。
这一次与费夫人合作一箭双雕,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起初她并不愿意。她不愿拿自己的名声冒险。
费夫人道:名声值几个钱。名声太好,人家还会拿名声拿捏你,把你当傻子。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她觉得即便要突破心法,去镜湖参悟,也不需要搞出如此大的阵仗。
费夫人又道:就当是为民除害。难道你不讨厌那些- yín -贼?
为民除害四个字打动了她,谁知费夫人有她的私心。
宋则如今完全可以确定,她与那采花贼都受到费夫人的摆布,只是她尚不能肯定,费夫人此举到底所图为何。
只为了看她笑话?她相信费夫人能干出这种事来。可又何必搭上一个徒弟呢。
想到费夫人的徒弟,宋则面上浮现一丝极淡的笑容。
早朝结束前,宫里头的消息被传递到前朝,宋则看着吏部尚书被人耳语之后当即色变,那凤眼还朝她瞥了一瞥,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脸。没想到啊,率先得到消息的是他,老贼们在宫里不乏眼线,这一位怕是最心急的一个。不过不要紧,她早已安排人盯着,往前头递消息的,管保叫他们人头落地,有一个算一个。
宋则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她憎恨黑水国强敌环伺,更痛恨有人试图控制她的一切。她素来公私分明,以大事为紧要,但若有人踩到她的底线,她才不会管那人是谁。
吏部尚书听罢消息,就有事要奏,奏的便是女帝临幸安乐公主。
宋则只一句话:“绝无此事。”
哗然的众臣相继变色,随后宋则问一脸笃定的尚书:“空- xue -来风,未必无因。此事不在尚书的职权范围之内,不知尚书从何处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