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山如此热闹,身为明镜宗长老独传弟子的宋玠没有道理不去凑上一凑。
二个月前,宋玠从季仙长处回洛水城,仿佛做了一场大梦。秦满衣问她上次为谁愁苦。
她直笑秦满衣记错了人。“我一个采花贼,有何可愁苦的。”
秦满衣觉着不妥,一连问她好些个问题,发现她已全然不记得几日前的事情。不,不是不记得。而是这一段记忆凭空消失。
未及深究,宋玠便被江繁带回明镜宗,说是要让她认祖归宗。
师祖的祖,宗门的宗。
宋玠这才晓得,原来自己那神神叨叨的师父青玉是明镜宗的长老费夫人,而她自幼所习皆是明镜宗上乘功法。江繁心心念念要进入上院修习的玄功,她不知不觉间,已然学成。
她本不愿入宗门,可听说因她是费夫人独门弟子的缘故,江繁还要尊称她一声小师叔,加上费夫人软磨硬泡,三哄二骗,她这才乖乖做了明镜宗的小师叔。
走过宗门演武场,一众弟子停下演练,齐齐叫她小师叔,让她觉得很虚荣。
进入宗门之后,宋玠本打算在宗门里勾搭些美人,但是她的功法正处于一个紧要关头,被费夫人明令闭关突破。
这一闭关就是一个多月,直到十天前,她才破关而出。一出关她直奔洛水城,往秦楼楚馆里狠狠撒一把银子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只是,秦满衣觉得她和过去不同。“阿宝,是不是有人让你伤心了?”
她的问题在宋玠看来没头没脑,宋玠笑说:“这世上能有谁让我伤心。”却不防眼泪落下,她不敢置信,摸摸眼睑,吓得几乎跳起来。“中邪了,中邪了,谁下蛊害我。”
秦满衣安抚她的同时不忘提出疑问。“你可还记得宋宗主?”
“宋宗主,宋则?当然记得,就是这个女人,害我这些年没有好日子过。”原先她说起宋则,总是恨得牙痒痒,这一次同样的话,却出奇得平静,仿佛那些过往已然过去。
“前些日子,有人悬赏千金要花间高手引诱她,你知是不知?”
“知道啊,我……那时,我……那时正好有事,去了一位长辈处练功。诶,这事情后来如何?”
“狙击宋宗主的听说有上百人,她依然好端端的,听说武功精进,没人知道发生了何事。曾有传言说采花神君孙不倒用醉花- yin -得到了宋宗主,但找到孙不倒的尸体后,谣言不攻自破。”
“孙不倒?他也配叫采花,神君?摧花人渣还差不多。谁做得好人好事,把这么个人渣干了?”
秦满衣别有深意看她一眼,缓缓道:“有人说,是你。”
“诶,我可不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不是我。”如果宋玠见到孙不倒,一定顺手就是一剑,但是这种好事,她不能冒领。
“说是你的人,是至道宗的严子敬。他还放出风声,说宋宗主被你……挟持。”
“挟持?他怎么不说我把宋则先女干后杀呢。呸,说不定是他做的呢。不过,瞧他也没那本事,恶心虚伪。”
“阿宝,你认得严子敬?”
“不认得。我猜的。那宋则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宋宗主未就此事发表任何声明,也未否认曾被你挟持。听从隐神宗上院回来的修士说,有人向宋宗主提到你……”
“嗯?莫不是这女人对我仰慕已久?”
她那张脸,洋洋得意,说不尽的风流俊俏,可对她尤为熟悉的秦满衣发现,她眼眸深处总有一丝- yin -郁,在提到宋则时有所波动。“宋宗主听到你的名姓之后,只说:‘啊,宋玠,宋十一娘,采花小贼。’那语气,那态度,着实奇怪。”
“是挺奇怪,怎么觉着充满期待,莫不是等着本采花贼去采她一采?”
“你要去?”
“这女人是我童年- yin -影,少年噩梦。我才不去。”
做人切忌说话太满,宋玠把才不去说出口没到两天,就收到费夫人的符咒讯息,命她前往丹霞山隐神宗上院与明镜宗的弟子回合。“徒弟啊,你武功大成,又是那群傻弟子的小师叔,好好起个带头作用。”三言两语就把这个烂摊子给她,她才要掐灭符咒讯息,假装没收到没看到,费夫人又道,带队的是江繁,她只需从旁辅佐。
还好还好,师父还是了解她的,没真叫她带队,否则她一定把那群人带去沟里,最深最臭的那一种。
师父有命,没说徒弟一定要遵从。作为好徒弟的代表,宋玠没打算去丹霞山。她一想到隐神宗,内心总有一种惶恐,似期盼又不安,直到她在天福城的茶馆里听到有人骂宋则。
“那个三八丑女人,整天不叫人看脸,是营造神秘感勾引人呢,还是丑得没法见人怕吓到别人啊。”
“就她手段如此毒辣,一定是被毁了容。”
“小声些,这里是丹霞山下最近的城池,要叫隐神宗的人听见,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怕甚么。老子被她宗门的走狗那么一踢一滚,简直成了天下人的笑柄,面子里子都没了。你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别人怎么笑我。我一身是伤,居然还叫我赔钱。”
眼看他们越骂越难听,越骂越- yin -私,是个人都听不下去。宋玠不屑地轻嗤,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那三个骂骂咧咧的人听见。
这三人俱是山海派的得力弟子,其中骂得最凶的那个正是因在隐神宗私下斗法,手段狠毒,被宋则叫人丢下山门,姓丁名邢。山海派是通玄界数千小派小宗中的一个,难得能参加此等盛会,却丢这么个大脸。门派里对丁邢极为不满,加以严惩。丁邢本就灰头土脸,回门派后又受到惩罚,对宋则更是怨恨。
“你这个小娘们在笑谁?”
“若是我没听错的话,笑的是天下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