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公主凝视着花团世界,遂问道
“不敢,本是奴的戏言,倘说的不是,公主莫要发笑,所谓师者,即如牡丹、兰花、梅花、菊花、桂花、莲花、芍药、海棠、水仙、腊梅、杜鹃、玉兰之类,或古香自异,或国色无双,此十二种品列上等,当其开时虽亦玩赏,然对此态浓意远,骨重香严,每觉肃然起敬,不啻事之如师,因而叫作十二师”
沈佩琬学富五车,满腹诗书经纶,说起见解来头头是道,晏晏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姐姐见解独到,开我茅塞,使我幡然有悟”
琪公主看了一眼身旁的丫鬟楚韫玉,笑着说道
“公主过奖了,元是末陋浅见,难登雅堂”
沈佩琬温柔的低下头,温恭谦让的说道
见识小姐才情,楚韫玉对小姐的爱慕更深,心想小姐有王蕙文君之才学
且论正题当晚皇后宴请公主小姐们,自然要一番舞文弄墨,每人掣签据签作诗,只谈沈佩琬谦良低调,本是第一名写毕,她还要等到几人交卷之后方交卷,即便不是第一名交卷,但她的五十首诗作还是实至名归的得到四十九分半,她才情敏捷,语句清新,皇后越读越觉得她胸罗锦绣,口吐珠玑,当晚欣欣然留待沈佩琬于凤仪宫过宿
且说楚韫玉在琪公主和翠儿的帮助下,来到了沈佩琬所在的廊桥处,当晚虽是晚景时分,但也灯火如昼
楚韫玉自然是宫女打扮,他还未走近她,但见她静立在廊桥处赏上苑百花,待到他走近,看小姐亭亭玉立,身形瘦高,可谓是“一泓秋水照人寒”,怎的说来,秋水指小姐眼眸,眼眸温柔又清冽
正是:
两脸夭桃从镜发 一泓春水照人寒
“小姐”
楚韫玉壮着胆子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小姐平视他时,小姐居然比他高了一点儿,瞬间让他发出人生第一次之叹嫌弃自己矮
沈佩琬和菱歌被他突然的上前打招呼也是唬了一跳,平神之后,小姐这才发觉他一宫女打扮却是男子粗厚的声音,此时正值楚韫玉少年变声期,声音粗重嘶哑是掩盖不住的,小姐聪慧怎会不知他是男扮女装,心中不知他意欲何为,但小姐无暇思及,意欲带菱歌离去,菱歌也是端详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他是楚韫玉,不过菱歌已经被他惊得眼睛瞪得直直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且慢,我爱慕小姐已久,今日得见小姐,喜之若狂,奈何无计可施,方出此下策,小姐即是淹通诗书,料必熟知诗经三百之首就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固然无君子之才,仰敢昧逐君子之兴,小姐是淑女仪态,自当是我心中佳偶”
楚韫玉见小姐要走,急得他立马蹿到小姐的面前,叽里呱啦的说出早就默背于心的“台词”
小姐见他百般纠缠的蹿到自己的面前,已经是大吃一惊,又听得他说些“爱慕已久”、“君子好逑”、“心中佳偶”之类的话,小姐再温柔谦恭也是被他的话给气的秀眉倒蹙杏眼圆睁而说不出话来
小姐与生人相见时总是守礼低头,更何况他是男子,更是低垂柳叶眉了,所以自然记不清他的长相,本来是与他有过一面相交,又听到他这一番骇异的话来,所以小姐已经知道他是谁
“小姐,当年炎帝有个少女,偶遇东海,落魂而死,为消此恨,每日衔石吐于海中,意欲将海填平,我向来以为填石于海,失之过痴,但我见到小姐方知,纵然填海再痴,也不如我对小姐的一片真心痴”
楚韫玉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其实都是他早就默记于心的话,小姐是个才女,所以他格外的注重谈吐,唯恐只言片语的不对,惹小姐不快
沈佩琬不听此话尚罢,一听他大吐衷肠的话,她瞬间烧红了双颊双耳,气红了双眼,心里是又羞又恼,见他纠缠不休,又以言语轻慢自己调戏自己,小姐是气的紧咬下唇双眼如桃,她打算不再走前面回去,转过身去意欲绕道而回
且说菱歌见小姐恼了,菱歌气得是狠狠地瞪了楚韫玉一眼,倒也不敢开口
“小姐,我并非歹人,我对小姐是真心的,小姐违和期间,我经常在相府外盘桓,担心着小姐”
楚韫玉见情话不但不见效,反而还惹小姐生气要离去,是适得其反了,他立马又跳到小姐的前面,急中生智换了策略,也不敢再咬文嚼字,急得是哆哆嗖嗖的
“我已有婚约,你又是何苦”
沈佩琬即非草木也非顽石,焉能无情,她看到楚韫玉急得满头大汗,又说他在自己养病期间多方欲加探问,沈小姐心中怎无半点感动
“小姐多晓诗书,怎会不知变通?这《孝经》怎说严父之令,焉能尽从?小姐的婚事一定是父母之命,并非小姐所愿,小姐甘心嫁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吗?”
楚韫玉早就从菱歌那里得知小姐有婚约之事,他又想到小姐身处深闺,见不到男子,怎会对未婚夫有情,又看小姐的怒容消去一些,并且还与他说了话,这楚韫玉的心中顿时美滋滋的
“你……你分明是断章取义”
要说到《孝经》、《曲礼》、《礼记》的,小姐打小每日诵读百遍,早已是倒背如流,只听他开口,小姐便知他所说的是哪行哪页,孝经谏诤篇
小姐心想那一篇分明是在论述君王父亲并非圣人,若是所行所言之事不合礼法,为人臣子为人子女要懂得直言上谏,哪里说的是婚姻大事,向来姻亲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合乎礼法,身为儿女怎能忤逆
楚韫玉本打算在小姐面前藏拙隐丑的,哪知这一句就让他的才学见底,小姐已经看出他并无真才实学,又见他举止欠端,语言佻达,加上楚韫玉对她有过轻薄前科,所以她一心只认定他是个游手好闲,轻浮孟浪的纨绔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
沈佩琬与她的姑姑关系好,她姑姑喜欢她的才华,所以待侄女如诗文朋友一般,非让侄女以“我”自称,不作谦称,沈佩琬与琪公主的关系自然比不得与姑姑的亲昵,所以她按礼来说,在琪公主面前要谦称“奴”
还有细心的朋友会发现我其实是在模仿元明清文学的写作特点,主要就是封建礼教与真挚爱情的冲突。我冒着东施效颦的骂名,不惧贻笑大方,敬奉拙劣之作,懂得朋友可别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