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提到吴安平觊觎她的美色,意图欺负那档子事儿,宋春的火气又上来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对二妞说实话,还应该代吴柳儿向二妞道歉。
“二妞,我……我告诉你柳儿说的那个窑姐儿是什么意思吧。不过,你能答应我知道了之后,不要去找柳儿算账吗?她也是因为你把她给我做的鞋子扔地上弄脏了,才气得口不择言的。我代替她,先向你陪个不是。”宋春语气诚恳道。
二妞脸上挂着霜,没表态,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宋春,仿佛说,你继续往下说吧。
宋春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寒着脸的二妞,咬咬唇,继续往下说,“窑姐儿,就是……就是那些男人给了钱,就能去睡的女人,那种女人住在一个叫做妓|院的地方,妓|院里有老鸨,有龟公……林子屯没有妓|院,桃山镇有……”
二妞听了宋春的解释,眼角微跳,唇抿得紧紧的,圆眼睛里面- she -出寒光来。
她明白了,原来吴柳儿嘴巴里说的窑姐儿是婊|子的意思,她大姐曾经跟她提到过,婊|子很脏,凡是个男人,只要有钱就能去睡,婊|子还有个称呼叫做妓|女。妓|女住的地方叫妓|院,也很脏。总之,妓|女是最下贱最不要脸的女人,人们一提到妓|女,没人看得起瞧得上。
那个吴柳儿居然骂自己是妓|女!
这简直是自己这几百年来受到的最严重的侮辱!
而且她还说吴家人全家都讨厌自己,他们都想把自己撵出林子屯。
行,他们一家人不是想让自己被赶出林子屯吗,自己得使出些手段来,让他们知道厉害,看最后到底是谁被赶出林子屯。还有,他们想让自己走,自己偏不走,气死他们!
对了,吴柳儿还说自己仗着人好看,哄骗宋春,白吃白喝,她还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干。
那意思是自己用美色迷惑宋春咯?
宋春是个女人,又不是男人,她要是真被自己迷住了,那……倒好了。
二妞想到这里,竟然嘴角一勾,要笑不笑。
宋春看到她的表情,瞬间糊涂了,不明白二妞在想什么,明明在听了自己关于窑姐儿一词的解释之后,一开始那脸就跟冰雕的一样,眼神能冻死人。
可现在,她居然笑了?
二妞又想到,吴柳儿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干,对于这一点,她绝对不承认。
她会干的事情,这一个屯子里的人都干不了。
普通人干的那些,她不屑去干,要真干的话,不会比他们差。
啥时候,她就会干上一件让这整个屯子的人都不再敢小瞧自己的事情,堵一堵吴柳儿的嘴。
宋春哪知道二妞这么一会儿已经想了这么多,她偷偷觑着二妞- yin -晴不定的脸,心里暗自祈祷,二妞可千万别犯横,去找吴柳儿的麻烦。
“春子,咱们晚上吃什么呢?”二妞忽然开口问宋春,语气和煦,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吴柳儿骂她的话一样。
“……”宋春一时之间脑子没转过弯儿,而且,她还觉得二妞越是这么云淡风轻不生气,事情越是严重。
二妞一只手搭上了宋春的肩膀,凑过去,几乎贴着她的脸,柔声道:“春子,我问你呢,晚上咱们吃什么?我想早点儿吃饭,刚才被吴柳儿气着了,一下子就饿了。”
宋春鼻子里钻进了二妞的气息,这让她瞬间回神,心跳即刻快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吃鱼,我炖酸菜鱼给你吃,你吃吗?”
二妞笑:“只要是你做的,我就吃,还爱吃,一会儿我还给你打下手。”
宋春重重点头:“嗯,嗯。”
二妞实在跟宋春挨得太近,宋春战战兢兢地,有点儿吃不消。
天人争斗了一会儿,宋春意图下炕,她往炕边挪,二妞一把薅住她,眼波荡漾,轻声问她:“你去哪儿?”
宋春垂眼说:“你不是要吃炖酸菜鱼,我去把鱼拿进来化冻,一会儿好收拾了炖上。”
二妞听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想吃美食的欲望占了上风,她松开手,对宋春说:“去吧,快去快回,弄好了来陪我。”
“好。”宋春答应了,麻溜地下炕,出屋,去柴房拿了一条鱼进来扔屋子里的木盆子里,倒进去一些凉水化冻。
然后再去从酸菜缸里捞了酸菜出来,冲洗干净,切成块儿。
接着她下到菜窖里,拿了大葱出来,剥了,洗干净切段,又拍了蒜瓣和姜。
这炖酸菜鱼的准备工作做好了,看看鱼还没化冻,她就去二妞坐着的炕边,把今天买的一些零嘴儿拿出来,放进装瓜子的笸箩里,端到炕桌上,让坐在炕上对着镜子涂抹胭脂香粉的二妞吃。
“你看,我好看吗?”二妞抬起头,转过脸来给宋春看。
“……噗嗤!”宋春一看笑出了声。
二妞的脸原先就白,她涂了香粉之后,脸更白了,好像在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上拍了层面粉,倒不如不扑粉好看。
至于那胭脂,二妞涂了一些在脸蛋儿上,也涂了一些在嘴唇上,涂得有些浓,看着像是年跟前庙会上踩高跷,或者是扭秧歌的女角,够喜兴,也够滑稽。
“咋啦?不好看吗?”二妞见宋春笑了,瞪着眼问。
宋春想哄她说好看来着,可就是笑得停不住,迟迟说不出口。
二妞丢了手里的胭脂,扑过去,扭住宋春的胳膊,一个劲儿问她笑什么,自己有什么可笑的。
宋春笑得直抽抽,头偏到一旁,一直笑。
二妞伸手捧着她的头,使劲儿把她的脸扳过来面对自己,嘟着嘴说:“快说,快说,你笑什么,是不是我这样很难看?可是,我今天跟你去桃山镇赶集,瞧见街上一些女的就是这么打扮的啊。”
宋春面对二妞,看到她的妆容,刚刚收敛的笑,又放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