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惊慌失措地抬起了头。
不期然地撞见了言思宁的眼眸,深不见底地宛如一潭幽深的枯井,让她感到了一丝冷意,但更多的是,被人抓包的难堪与惶恐。
苏瓷下意识地想要道歉,只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她该怎么解释刚才的行为……早有预谋?还是,情不自禁?
但无论怎么解释,苏瓷都相信,笨拙的说辞只会将事情越描越黑。
言思宁垂下了眼睛,却在下一刻,被猛地推倒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
苏瓷有一刻愣神,她应该意料之内的,她应该被讥讽,被厌恶的,但之后所有的心思都被耳边接连响起了桌椅倒地的磕碰声响吸引。她被课桌压住了半个身体,头磕在了桌角上,不是很疼,她只是有些担心动静太大,会引来楼下的人。
“恶心。”
头顶盘旋着的话语变得有些模糊,苏瓷试图自己冷静下来,以便减轻那阵眩晕感,但连言思宁后面的话,她实在听不清了。
不知道张潮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让人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种被看笑话一样的恼然情绪让心里泛起了酸涩,这种近似委屈的情绪,使她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干嘛?把桌子摆好了再走。”张潮踹了一脚桌腿,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苏瓷咬咬唇,她觉得有些耳鸣头晕,但她还是准备将被自己推倒的桌椅和书本捡起来。
“你去捡。”言思宁敲了一下桌子,声音不大,但威慑十足。
张潮指了一下自己,无辜地反问:“我?”
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只是跑回来想偷个懒而已,明明什么事也没做,现在为什么要让他背这个锅?
于是,狠狠地剜了苏瓷一眼。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言思宁发话的同时,声音里已经夹杂了丝许的不耐。
想必难得看见她发这样大的脾气,张潮只好蹲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替两人将这烂摊子收拾了。
苏瓷不知道那个人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决定放自己一马,她清楚这样做自己也许会引来张潮的记恨,不过这句话让她如释重负,她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想要回位置上休息一下。
她捂着被撞伤的地方,麻|痹感退去以后,那里逐渐有了痛觉。
手心里有温热的潮意,当放下手时,苏瓷注意到了手心里的血迹,还有透着一股淡淡的锈味。她翻出了纸巾,尝试着捂住伤口,但面纸却很快地被血浸- shi -了。
又拿了一张,还是如此。
血很多,而且止不住。
尽管她没见过这么多血,她想,可能去校医室上点药就好了吧。
只是耳边的嗡鸣声愈演愈烈,她头疼得几乎无法站起,于是又想,也许过一会儿就能自己好了。
苏瓷有点困地趴在了桌子上,血水便顺着颅顶淌到了额前,一滴一滴地打在了桌面上。
声音很小,很小,几乎不被察觉。
甚至最后被淹没在了收拾的杂乱声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血来潮提前发……没有留言了!!!!!!呜呜呜呜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 95 章
突如其来的困意让苏瓷觉得很累, 在她几乎要睡着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有人惊慌地喊了一声:“她在流血!”
苏瓷不得已抽|回一丝神绪,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 发现是张潮的。
然后听见他不断地向言思宁询问:“宋瓷血流得很多,这要怎么办?我直接把她送到医务室吧?”
苏瓷才知道血还没有要停的迹象, 她心想,还是去医务室看一下好了。
怎么知道刚有动作, 眩晕感像水浪一波接一波地袭来, 身形摇摇欲坠, 她站不稳地想要重新坐下来,但刚动了念头, 被一把力道拽了过去。
手腕上细腻的触感, 便知道对方是个女生。
她身形晃了一下,却尽力避免自己撞入那个人的环抱里。
苏瓷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她强迫自己站直站稳, 像平常一样,像一个等待判刑的人, 任由对方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
她以为他们会以往一样乘人之危, 事实上并没有。
伤口被人仔细查看过以后, 言思宁拨通了一个私人电话。谈话的内容她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语气里的那份着急,还是多少能听出来的,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因为愧疚,她能肯定的是, 那是出于害怕紧张才表露出来的情绪。
等电话打完,言思宁才回头和张潮说:“等下你替我和宋瓷向班主任请个假,我把她送去医院。”
张潮很快答应了下来:“好,我等下过去的时候,就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伤了。”
言思宁没有反驳:“就这么办吧。等下你把她桌子上的血渍给擦一下。”
“行。”张潮这回倒是答应得很快,他嘴边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似乎已经想到了其他的整人手法。
这种欺负的手段已经太习以为常了,言思宁视若无睹地道:“走吧。”
临走以前,她又想到什么似的,短暂地回过头冲着里面的人说了一句:“记得你刚才看到的事情,不许声张出去。”
张潮笑着说:“我当然知道。”
“我指的是另一件事,”言思宁没有挑破,想他应该是心知肚明的,“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今天你看到的传言。”
末了,补了一句:“一点也不行。”
张潮又不是不懂察言观色,见状,连忙收起了笑脸:“好好好,我知道了,那件事我绝对不和别人说,你放心吧。”
直到对方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她才继续刚才的动作,将苏瓷慢慢地扶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