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父不在了,炽华本能反应先是跪了下来。他红眸闪烁着什么,而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自剑铸成,滴血认主,我便有了意识。”
“你恨我吗,炽华。”
“何为恨?”
“我百般刁难你,无数次想杀你泄愤,还将你囚在了那荒无人烟的极寒之地。十一年了,你可恨我?”
“发生了何事,步华。”
“炽华,师父不在了。”
“……”
步华只是干笑了几声,他多想发作出来,多想痛哭一场。他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许久,直至他再无力抬起胳膊,熬干了泪水。步华久久叹气,闭上了眼,“回去吧,炽华,回去吧......”
血腥味渐渐淡去,房间再度安静下来。步华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直到他白纱之下的伤口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刺痛,他才睁开了眼。歪头看去,步华才发现那是一束光。
“若有缘……”步华睁大了双眼,伸出双手“接住”了这束光芒。
是这样吗,师父?
之后的一月,步华话都少了许多。他每r.ì按时换药,无事便坐在鬼店的屋顶上发愣。炽华出来陪他,他也不再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白钰去寻他,他也只是回上几句便乖乖跟着回了房间。就这样一月下来,步华的症状已痊愈了大半,但众人却觉得心中多了一块巨石,压的有些喘不上气。
可谁都不提此事,白钰更是装作毫不知情,每r.ì照顾步华。
步华看着漆黑的夜,搭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起来。已临近年关,此地又偏北,到了夜间,天气是愈发的寒冷。步华侧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炽华,淡淡开口:“何时了。”
“亥。”
步华点点头,继续沉默,思绪万千。这样的对话已持续了一月之久,步华问,炽华便答。他走,炽华便散。
“回吧。”步华起身,直接从高高的屋顶跃下。他落地,炽华抱剑跟缓缓地飘落。步华微微一顿,转身看向了炽华,道:“此去阎罗殿,若我不能回来......照顾好白钰。”
炽华将剑递给步华,眨了一下眼,算作知道了。奇怪得很,自从步华的话更少了后,炽华几乎是不开口说话了。
步华用力的闭了闭眼,润了润有些干涩的眼睛。他身上的伤虽然是好了,但是一双眼睛同炽华的一样,仍是猩红的吓人,“炽华,你可......罢了,再说无益。你既然决定同我前去,若再难入轮回,身死魂灭,可会怨我?”
炽华静静地听着步华说完,而后,他露出了那算不得笑颜的表情,“这些年,我何曾怨过你。”
鬼店内,只有一盏灯闪着微弱的光。步华走上前去,白钰正趴在桌上睡着。他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坐在了桌边。他伸手,炽华便放剑桌上,回到了剑中。
难怪他今r.ì坐的时间久了一刻。
步华温柔的摸了摸白钰的头,化出几股灵力,将他打横抱起,朝楼上飞去。而那炽华剑嘛,自然是又被步华落在了一旁。
传说,判官掌有生死簿,一支判官笔,掌控人的寿命。生死簿上多写一笔,便可延长yá-ng寿,存活于世;生死簿上划掉一笔,便有可能立即暴尸荒野,魂飞魄散。而那能令判官俯首称臣的阎罗王,则有可以聚散魂,塑r_ou_身,活死人的能力。
步华将白钰轻轻放下,寻了一床厚被给他盖上。他拨了拨白钰额前的碎发,指尖在白钰额间一点,留下了一点蓝光。
“小公子,等你醒来,或许我就回来了。”
又或许......此去一别,便是永别。
步华起身,离开了房间。他沉下脸来,紧皱眉头,抿嘴不再说话。此去y-in间,一是为了十一年前白yá-ng观之事,二是寻求破除炽华诅咒的法子,三便是......求阎罗王救回白yá-ng观中人。
步华下楼时,琼正依靠着大门百无聊赖的敲着扇子。五鬼化作小小的鬼火,为他照亮。见步华来到,琼起身,五鬼散去。
“我今晚便要去阎罗殿。”
“可以。”
琼甩甩手中的金扇,些许金粉落在地上,“我说过,若你想,现在便可以走。”说完,鬼店突然盏盏烛灯亮起,闪着幽火。而后,步华看到了一扇缓缓现出的门。那道门像是水中浮现出一般,就这样出现在了步华的面前。
“这是......”
“鬼门。”
步华皱皱眉,将炽华剑背在身后。他不再多言,只身踏入了鬼门。而在他进入鬼门后,门像是幻象一般,突然消失了。
琼看着步华方才站过的地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传说要想逆转轮回,篡改天道,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以自己的yá-ng寿魂魄为代价,永生永世不得离开y-in间。
“更何况,你少了一魄啊,步华......”笑容消失在琼的脸上,他将手中的金扇捏了个粉碎,而后一甩手,幽火顺着金粉开始燃烧,“祝你好运,步华。”
步华看着眼前的阎罗殿,下意识的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