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你不是我观中之人,也没有要至你于死地的想法。你莫要担心了,我不是什么鬼魂。”步华见眼前人没了怯意,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下,“问心观人?”
步实愣了一会,犹犹豫豫的开了口,道:“是……在下茂矢,步实并非在下本名,是在下胡乱编造的。在下是问心观中……打扫房间的。我也是,也是迫不得已,才冒充他人。敢问道长……是如何看出在下……是问心观人的?”
“你倒是会取名字。”步华轻咳了一声,将自己扯下的那片衣角递了回去,道:“我曾听我师父说过,问心观观服,同我们白yá-ng观相似,但……因观中清贫,所以观服同普通衣服一样。不过今r.ì,我也不是来纠结你们观服的。”步华掏出怀中的九色镜,递给了茂矢。
“这是……!你,你是,你是从何得来的?!”茂矢拿着九色镜,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这是,这是我们的镇观之宝!!我就是,我就是因为弄丢了它才,才被……”
“我名步华,白yá-ng观如今唯一幸存之人。承蒙师父庇佑,得以苟活至今。这九色镜是我在吉水庄一书生家中寻到的,它已苏醒,食了那书生不少魂魄。如今,怕是要酿出大祸。”步华接过他递回的九色镜,收回怀中,“说来也怪,我才刚拿到这九色镜,便在白家见到了你。”
“我能帮你什么呢?我灵力甚微,在观中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但你可以带着这九色镜回到观中,向你们观主寻求帮助。”
“恐怕我帮不上忙……我在十一年前,便被逐出了问心观。正是因为……弄丢了这九色镜。”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了步华的意料,他一时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
步华道:“既然被逐出观,想来也没有去处吧。”
“在下……如今在老家居住,双亲年迈,又疾病缠身,家中拮据,实在是没有钱看病。”茂矢叹了口气,在步华面前坐下,“若不是偶然听到这白家的四公子多年来一直寻恩公无果,我也不会一时昏头,冒充他人。”
可怜,倒也可恨,就像步华自己一样。
“我可以给你些银两,你可以去医治你的爹娘,但有一个条件。”步华从腰间摘下钱袋,丢给了茂矢,“在安顿好你爹娘后,离开家中,与我同行。”步华本想将文子实一事也告诉他,但毕竟他并不了解这茂矢的为人,也就作罢,将话咽了回去。
“这……”茂矢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看上去似有些犹豫。他摇摇头,递回了钱袋,道:“我无法答应你。双亲如今年迈,正需要人照顾。我家中无其他亲戚,只有我一人照顾他们。若我跟你走了,他们又该如何。”
“那就多留些钱,我找人替你照顾他们。”步华直接便想到了李琼盛。一来可以解决这九色镜一事,二来可以让李琼盛有个去处,不用那么着急的离开。
“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帮我,我又为何要信你。”步华还未将自己的疑问提出,倒是茂矢先开了口,“纵然你刚才救了我,但难保你没有与白家串通好。”眼前这人,虽与步华年龄相近,但似乎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我大可将你绑走,带回白家。或是在这里结果了你,抛尸荒野。”步华眯起眼,茂矢只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寒意从心底冒出。步华起身,将身后的破布掀开,露出了大大小小的几个灵牌。他面对灵台,道:“此为我白yá-ng观静思处,我步华向白yá-ng观各位师祖发誓。我不会伤你,也不会害你,九色镜一事结束后,你便可以安心的照顾你的双亲。”
白yá-ng观中,树枝上落了几只乌鸦,正欲啼叫时,不知被什么惊动,各自散去了。
步华侧头,看到了观中的那一团黑影。
文子实。
“你回家去吧。”步华拽过茂矢,在他的胳膊上用力的拍了一下,“最好快些,师山之上,很是危险。”
“啊?这就——”
“噤声,快走。”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茂矢就这样在步华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他下了师山,又回头往山上望去。他低头看着被步华拍过的地方,只觉的火辣辣的,有些疼。
“我真是小瞧了你这书生。”步华将灵牌遮好,双手合十。他闭上眼,在灵台前静站了片刻。再睁眼时,他的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你住在这里?”
步华瞥了一眼逐渐成型的文子实,走出了观中,道:“今r.ì你倒是清醒了些。”
文子实走到步华面前,作了一揖,道:“我时常会神志不清,只觉的这幅没有实形的体内,还存有另一个人。”
“在下步华,白yá-ng观人。”
“文子实,不过一介书生。”
步华摸了摸自己的袖子,估算着里面还有几张符咒。他看着文子实,半晌,缓缓开口,道:“既然清醒了,若是愿意,可否告诉在下关于这九色镜之事。”步华掏出怀中的九色镜,再看向镜面时,那上面,竟映出了他自己的模样。
“我名文子实,本想在庄中当一教书先生。妹妹文然,是庄中少有的美人。只因那张河瞧上了她,欲强娶了我妹妹,便百般针对我们。然儿的名声被抹黑,我被人恶意陷害,失去了教书的机会。他便趁我低沉之时,将我扼死,掳走了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