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相、陆大人,既然你们矢口否认刺杀江天的人是你们派去的,那么你们可承认自己曾私自扣押季秋隼?”薛白的神色淡漠,“当r.ì闯入季府的官兵身着玄色兵甲。本王记得兵部尚书覃大人前几年立下规定,在不同处任职的官兵都该穿着颜色不同的兵甲,而大理寺卿的官兵恰恰就该身着玄色兵甲。”
“陆大人,你身为大理寺寺卿,此事你可是也不知情?”薛白一顿,眼神掠过庄丞相,“或是受人指使。”
庄丞相不自己出面,便是料到会有今r.ì,更何况他早已认定陆廷尉毫无用处,当机立断道:“什么?竟真有此事?”
庄丞相眉头一皱,痛心疾首地问陆廷尉:“你怎么会如此糊涂?”
“本相知你因秋桐一事,自责不已,却不想你竟出此下策。”庄丞相沉吟片刻,似是如梦初醒地问道:“所以江天果真是你派人杀害的?”
“我?”
“难怪如此、难怪如此!你府上的总管,断没有你不识得的理,本相先前不说,只是以为有人陷害于你,特意寻了一个同你府中总管相貌相似的人,却不想你竟真会如此糊涂!”庄丞相不待陆廷尉回答,自顾自地喃喃道:“本相从未怪罪过你,为何你要这般逼迫自己,陷害别人?秋桐心许王爷,王爷无意于她,你便设计陷害王妃的生父,季秋隼不肯娶秋桐,你便将他关入地牢,使他误了科举。”
“陆廷尉,你好生糊涂!”
三言两语,庄丞相便将所有的罪责推至陆廷尉的身上,随后他又老泪纵横地对薛白说:“王爷,老臣着实不知我这妹夫竟会犯下如此滔天罪过,也不知他胆大至此,蓄意谋害幼有为,又对江天痛下杀手,只为将幼有为置于死地。”
陆廷尉张了张口,可是他又百口莫辩,只得不甘心地问道:“从一开始,你便打的是这个主意?”
庄丞相不答,只是问道:“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不肯认罪?”
陆廷尉恨极,“我糊涂?我真是糊涂,竟不知这么多年来,你究竟是人是鬼!”
庄丞相怜悯地看着他,“陆廷尉,你先是大理寺寺卿,其次才是本相的妹夫。既然王爷在此,便让王爷做一个人见证——”
“本相绝不会姑息于你,对你心慈手软。”
变故在此刻陡然而生,有人从围堵在公堂前的人群里挤进来,她直直冲向庄丞相,手里拿着的匕首重重刺入庄丞相的腹部,而后大笑不止。
“虚伪!虚伪至极!”
陆嫣眼角发红,死死盯着不可置信的庄丞相,片刻后偏过头望向陆庭尉,他认出如此狼狈而又疯癫的人是陆嫣以后,如遭雷击地呆立在原地。
官兵慌忙上前制住陆嫣,有人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倒地的庄丞相,“庄丞相?庄丞相?”
鲜血汩汩流出,浸s-hi衣衫,又淌过地面,庄丞相捂住自己的伤口,勃然大怒道:“陆嫣,你……”
话才说至一半,牵动伤口,庄丞相面色一白,神志已稍有不清,他指着陆嫣道:”你……你……”
周围的人一看,立即道:“快!请一个郎中过来!”
刘大人皱眉道:“来者何人,公然闯入公堂,又当众行刺朝廷官员!”
“舅舅,你虚伪,表姐也虚伪,你们——都虚伪!”
公堂上乱成一片,陆嫣冲着庄丞相大喊大叫,她笑完以后,慢慢地对陆庭尉说:“爹,她也是这样对我的!她也是这样对我的!”
“从小你便嫌我不及表姐聪慧、不及表姐有才情,要我多同她学一学。”陆嫣眼含泪水,“我真是笨,以为自己学不来表姐,只要听话一点,爹爹便不会再偏心表姐。”
“可是她陷害我!”
陆嫣又哭又笑,“她陷害我呀。”
自从陆嫣那一r.ì负气离去以后,她并未回府,原本自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让一户好心的农户收留,她每天跟着这家的农妇学做一些简单的活计,时间久了,倒是淡忘不少仇恨。
至于她会撞见庄丞相推责于陆庭尉,不过只是意外,农妇起了个大早,让陆嫣陪同自己来朱雀街一趟,这才目睹庄丞相与陆庭尉对簿公堂。
陆嫣对陆庭尉痛哭道:“爹,我没有推她下水。是表姐,是庄秋桐她自己故意落水,只为逼王爷娶她,根本就不是我、根本就不是!”
说到这里,陆嫣抽泣着问道:“爹,为何你不信我?”
陆庭尉一时心绪复杂,他走近几步,“嫣儿……”
陆嫣哭泣道:“爹,好疼,那一天你打得我真的好疼。”
陆庭尉看得心如刀割,他慌忙安慰道:“是爹错了,是爹错来,以后爹再也不会这样了。”
“以后?”
庄丞相只要一说话,伤处便疼得直冒冷汗,他双目赤红,喘着粗气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们父女二人,心思毒辣,还想活命?”
说着,庄丞相指着陆嫣,“来人,把她拖出去杖打一百下!”
娇滴滴的女儿家,别说一百下,五十下都承受不住。陆庭尉颤抖着说:“你这是要她的命!”
庄丞相猛咳几下,“她如此猖狂,既然你不舍得管教,自然只能我这个当舅舅的来替你管教。现在她敢刺杀我,r.ì后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人!”
陆庭尉冷冷地说:“谁敢!”
庄丞相神色y-in沉地问道:“本相敢!”
话落,他对一言不发的薛白与刘大人说:“王爷,刘大人,你们看见了,陆庭尉自己本已罪孽深重,又执意护着蓄意刺杀本王的陆嫣,既然他们父女情深,不若将他们即刻打入死牢,处斩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