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赵氏说:“那大姐倒是把以往吞下去的家产吐出来。”
拿走的,自然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赵大姐吞吞吐吐半天,干脆拍打着朱豪杰,哭天抢地道:“都是你那死鬼爹,只知道赌钱,赌了一辈子,让人砍断手指还要赌,摸黑下山,活该他摔下悬崖,害苦了我!”
“爹啊,你告诉二妹,我知错了,她口口声声挂念着三弟,难道只有三弟和她是亲姐弟?二妹如今r.ì子过得这般好,却不肯留我母子几r.ì,她好狠的心呐!”
赵氏听得心烦,幼老爷冲着吓人挥了挥手,挤眉弄眼地说:“弄出去,都弄出去!”
总管和几个小厮连忙上前来扯人,赵大姐平时耍惯了泼,指着总管大吵大闹,开始指桑骂槐起来,“你们别碰我!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去报官!你们这群狐假虎威的东西,有几个钱了不起?良心让狗啃了个干净?你们就不怕r.ì后遭报应,儿女死绝?”
赵氏登时站起来,朝她甩了个巴掌。
赵大姐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跟个疯婆子似的,就要冲过去和赵氏拼命,小厮在后面用力把人扯住,赵大姐无法动手,只得怒道:“你竟然敢打我?我是你大姐,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你要去报官?”赵氏当真发起了火,“既然你要去报官,不若那我们一同过去,把你以往同姐夫谋财害命、抢占家产的账一起算了。”
赵大姐一惊,“你是想让娘死不瞑目?”
赵氏抬起手,“滚出去。”
赵大姐到底心虚,生怕她当真把自己扭送去官府,悻悻地拽着朱豪杰,灰溜溜地离去。
赵氏见状,颓然地坐下。
她才大发雌威,幼老爷不敢耍宝,只得拼命地示意幼清来哄一哄赵氏,幼清想了一下,捂住自己的肚子说,可怜巴巴地对赵氏说:“娘亲,他又在踹我。”
赵氏偏过头来,“踹你才好,有j.īng_神气儿。”
幼清撒着娇说:“娘亲摸一摸肚子。”
赵氏依言把手放上来,他笨拙地安慰道:“他,我,娘亲和爹爹才是一家人,这个姨母不要了。”
“王爷呢?”
幼清讨好地回答:“看娘亲的心情!”
“你倒是嘴甜。”赵氏笑,“没有白白让你吃那么多蜜饯果脯。”
幼老爷也凑过来说:“夫人,若是实在不解气,马上我就把她赶出金陵,敢踏进来一步,立即报官。”
“为她费那么多心神做什么?”赵氏明显不想再提,轻飘飘地说:“清清总是念着古董羹,今晚去庆云楼陪他吃了,免得成r.ì挂记着,做梦都在嘀咕。”
幼老爷自然没有异议,“王爷怎么办?”
“王爷?”赵氏瞟着兴高采烈的幼清,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还能怎么办?候着他回来,然后一同去吃。”
幼清不乐意了,“我们可以先煮上呀,要不然干等着,多饿。”
赵氏凉凉地说:“就是饿着你。”
幼清蔫巴巴地趴到桌子上,盼着薛白赶紧回来。
幸好薛白回来得不是太晚,而赵氏说是要饿着他,却还是默许幼清拿零食来垫肚子。他们这一大家子来到庆云楼,幼清还认真地装着瞎,出门、下轿全靠薛白抱,脚都没沾过地,只不过一拿到食谱,幼清就有点忘乎所以了。
“我还要吃小天酥!”
幼清馋了太久,差点儿把食谱挨个报一遍了,“蛋羹、鱼香r_ou_丝、东坡r_ou_和小酥鱼都要!”
幼老爷心说这个瞎装得真当别人是瞎的,他扭过头跟赵氏挤眉弄眼,赵氏挑着眉头但笑不语。
幼清自个儿好像也反应过来了,把食谱当烫手山芋一样,丢给了薛白,他一脸无辜地说:“我都会背了。”
薛白若有所思地瞥他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幼清偷瞄他几眼,越想越不安,最后一眼不小心望进薛白那对黑沉沉的瞳眸里,偷瞄给人逮了个正着,他眨了眨眼睛,心虚地低下头来,惴惴不安地往嘴里给自己喂了几颗乌梅压压惊。
反正、反正他死不承认就是了!
这样想着,幼清难得乖巧下来,打算一吃饱就开溜,然而薛白却在饭毕,淡淡地说:“本王在大报恩寺的后山找到隐居的姚御医,他已经削发为僧,不肯下山,怕自己会破戒,只说清清的眼睛……”
赵氏和幼老爷望过来,“怎么治?”
薛白一顿,缓缓地开口道:“心诚则灵。”
“……”
薛白又对他们说:“本王陪清清出去散一散步。”
幼清不想去,睁大眼睛向赵氏求助,结果这会儿赵氏也不向着他了,同幼老爷一样存了看热闹的心,她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压根儿不搭理,只笑吟吟地说:“赶紧带走,看他在跟前上蹿下跳的,心烦。”
“我不……”
薛白似笑非笑地问他:“不什么?”
幼清闭了嘴,老老实实地让薛白牵着他的手,慢吞吞地走出庆云楼。
风夹着雪粒子,扑簌簌地迎面而来,幼清忘记问侍女要手炉,出门不到十步,冷得直往薛白怀里钻,“走不动了。”
临近新年,街上倒是人来人往,爆竹响完一声又是一声,已经有了几分过年的气氛。幼清见薛白没有反应,坏心眼儿地把手放到他的颈间,薛白垂眸向幼清望过来,幼清又仰起脸主动亲了他一下,眼巴巴地说:“我不想散步,我们回去好不好?”
薛白低下头,指腹掠过少年的唇,轻笑着回答:“不好。”
幼清立即跟他翻脸,捏了一颗雪球砸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