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刚追上来的姜柏奚闻言顿时伸手, 却是被灯上的两股气劲打得一个趔趄,被落后一步的末歌身后揽住。
只是这微微一顿, 前面的三人便瞬间没了踪影, 姜柏奚顿时恼怒,将两盏花灯提起看了看,竖眉大骂, “要这两盏破灯有何用处?!”
“……既让你接住,自然是有用的。”末歌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 出声安抚道。
“那个不是奚太子吗……”
因这变故呆滞了片刻的人群中, 刚有人指着台上犹豫出声, 姜柏奚便扭头竖眉,语气不佳道:“什么奚太子?不是本太子!”
她说着飞身而起,袖摆狂甩,将这一片的灯火三两下全部熄灭,弄得漆黑一片后, 臭着脸扬长而去。
末歌叹了口气,从怀中捞出枚可照亮方圆百米的夜明珠扔到人群中,才起身追了上去。
清风霁月,云暖星稀,丝丝打在脸上的春风都似乎带着温润的暖意。
姜柏奚带着末歌一路追到了一处背山溪流旁,月下的浅溪正流泻着波光粼粼的水银光泽,如同天蚕丝锦织就的绸带,静谧中泛着丝缕的柔和。
而溪流岸上的巨石旁边却只背站着两个人的身影——景染和长孙祈沐。
听到来人的窸窣声,两人转过身子,长孙祈沐看了眼姜柏奚,又淡淡扫过她身旁的末歌,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人呢?”姜柏奚落地看了看两人,又特意绕到巨石后看了看,才不可置信地皱眉问:“你们没截住?”
“没有。”景染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同样看了眼末歌后转向姜柏奚,“不过我们掀了她的面具,你猜猜是谁的脸?”
“本太子方才又不是瞎了,自然是我的。”姜柏奚翻了个白眼儿,将手上拎着的花灯一股脑塞给景染,臭脸道:“你的破灯!若不是为了接这个,加我追上来,她如何能跑得了?”
景染幽幽看了她一眼,倒也不急于解释,接过灯后提起来,认真地上下打量。
“你喜欢便留着洞房花烛夜当灯笼用!”姜柏奚看景染还在看两只破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凉凉瞪她。
“我觉着甚好。”长孙祈沐在这时忽然闲闲出声。
末歌嘴角一抽,在身边的人炸毛之前拉住她的手,出声道:“这世上就算再为精妙的易容术又如何能同时瞒过景世子和九公主两个人的眼睛?更何况是易容成你的样子,她们对你如厮熟悉,自然更不该认错。”
景染从花灯上挪开视线,对末歌温声道:“唤我名字便好。”
“怎敢。”末歌似有放松,笑了下道:“你是阿奚的姐姐,倘若有朝一日有福气,我便随她一起唤你姐姐。在此之前,我还是唤你景世子罢。”
“也好。”景染又认真看了眼她,点点头算是应允。
“自然有福气的。”姜柏奚不满,伸手弹了弹末歌的额头,轻哼道:“不过她哪里有给我当姐姐的样子,你随我一起叫玉美人儿还差不多。”
“她是我的人,做什么要给你当姐姐。”长孙祈沐将手上看了半天的碎布扔掉,抬步走到了景染身边,接过了她手上的一盏花灯。
姜柏奚顿时剜她一眼,“死心眼儿,你边上这个臭美人儿有什么好!”
“她不好你将你的给我。”长孙祈沐也拎起梧桐灯打量,头也不抬地淡淡呛她。
姜柏奚顿时一噎,看着眉毛陡然翘起的景染呕道:“可美死你了罢,再臭也有人要!”
“你也可以美。”末歌哄孩子一般搂了搂姜柏奚,轻声笑道。姜柏奚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得意地将脑袋枕在末歌肩上,神气问道:“所以你们方才揭开她的面具,看到了可是易容?”
“不是。”景染干脆利落地回答,伸手去摸灯上的纹饰。
不是易容那便是原本长着这样的脸了,而和她长着一张极为相似的脸,又惯常喜欢穿红色衣衫的人还能有谁。
姜柏奚沉默了片刻,扫着地上那片儿火烧云的布帛,忽然咬牙切齿道:“没想到那个死女人的武功这么高!”
“她不是死女人,是娘。”景染幽幽撇着姜柏奚纠正,忽然也对天翻了个白眼儿,“不过那个死女人方才是对我耍了一个小手段才趁机溜走了,如若不然,我非得把她浑身的衣服都扒光不可,让她跑。”
姜柏奚瞅着地上只有巴掌大的那片儿碎布忽然乐了,好奇问道:“什么小手段?”
“你确定你想知道?”景染睨着姜柏奚,笑得奇妙。
姜柏奚顿时犹豫,踌躇半天还是熬不住心下翻滚的好奇,点头肯定道:“确定确定,你快说!”
“她方才被我抓住时,忽然喊了三个字。”景染倏然降低的声音包含着些许奇异,奇异中又夹裹着许多难以言说的复杂。
“哪三个字?”姜柏奚等了半天,见景染还是在自顾自地神色变幻,作势要伸手打她。
“三个字是——乖女儿。”景染被长孙祈沐轻飘飘从左边挪到了右边儿,稳住身形,幽幽出声。
“……”诡异的沉默后,姜柏奚忽然大怒道:“她凭什么只对你一个人说?!这个死女人,我日后非得让她对着我说十遍,一百遍不可!”
景染:“……不要脸。”
姜柏奚气地岔气,酸道:“我哪里不要脸了,上一次是那个死女人偷偷救了你,这一次又是她扮做花神,跟你说话,送你花灯!而我呢,我却连她一面见都没见过,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我……”
姜柏奚说着说着忽然红了眼睛,别过脸不再开口。
末歌心口紧了紧,侧身将她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摸着她的脑袋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