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顿时气急, 想打打不得, 想骂又舍不得,只得又怒声地重复了一遍“混账!”
她这么说着, 手底下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地去攥长孙祈沐的手腕儿, 将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猛然一晃之后的姜柏奚没心思先去管二人,立刻挑开帘幕问道:“蓝歌!怎么回事儿?”
“太子!”已经下了马车的蓝歌正站在两匹马身侧查看,听到姜柏奚的身影立马回身, 脸色不好道:“此处不知有何古怪,这两匹马——已经死了!”
姜柏奚眼睛一眯, 看了眼没有丝毫异样的两匹马, 脸色难看地拉着末歌下了马车, 亲自上前查看。
“我不碍事儿的。”待到马车帘幕刚一落下,长孙祈沐便忽然朝前倾身,凑近了景染,温柔看着她,“你莫把我当纸片儿人。”
温软馥郁的气息几近打在鼻息间, 景染心下一软,手指自长孙祈沐手腕儿上离开,“我如何是将你当纸片儿人,你不知道自个儿原本受了多重的伤么,这种碰撞对我来说根本……”
“我自然知道的。”长孙祈沐忽然将景染要离开的手指轻轻攥进手心,一路送至唇边轻轻吻了吻,看着她的眼睛轻柔道:“不过你是我媳妇儿,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该护着你,我也想护着你。”
她的手心的唇瓣都温暖如斯,可说出口话却令刚刚软化下来的景染蓦然抬眸,“混账!”
“我是你媳妇儿,你想护着我,你该护着我。那你呢,你就不是我媳妇儿么,我……”
“我自然不是你媳妇儿的,”长孙祈沐忽然打断景染的话,故意殇着眼角,低低道:“我是混账。”
景染差点儿背过气,恼怒道:“你就是!”
“就是什么?”长孙祈沐忽然又凑近了景染,将额头亲昵贴到她额上,眼底蕴了深深的笑意,好整以暇道:“是媳妇儿?”
“是混——唔……”含含糊糊的声音忽然被吞没,长孙祈沐倾身而下,将半跪着的景染整个人捞进怀里,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细细密密的亲吻极快深入唇舌,虽然不由分说却温柔异常。景染刚要软下来回应,长孙祈沐却是翩然离开,稍稍退后些许蹭了蹭她的鼻尖儿后,才再次歪头凑近,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她的唇瓣,清透的眼睛里再次蕴了柔软的笑意,软软糯糯道:“我知道了,是混账媳妇儿。”
“……”景染蓦然仰头咬在她的唇角,一边不舍地舔舐轻吻一边含糊道:“你是混账,我才是媳妇儿。”
长孙祈沐眼里忽然涌出细碎的波光,景染却是话出口后才身子一僵,随即陡然转身掀开了马车帘幕。
长孙祈沐展臂一捞,将景染要下车的身子重新揽回来,紧紧箍在怀里,自后贴着她的脸颊轻轻蹭着,压抑且深邃地低喃,“那就依你,你是我媳妇儿,可定要记好了。”
景染心下一颤,刚要说话,前方的姜柏奚转头喊道:“这处设了屏障阵法,你们过来看看。”
“走罢。”景染还在犹豫,长孙祈沐便自身后松了手,抬眸看了眼前方。
景染轻轻垂睫遮了下眸中情绪,牵着长孙祈沐下了车。两人一同走到姜柏奚身边,还未等姜柏奚开口,景染便微微抬手,触了一下眼前几近透明的屏障。
这道屏障似乎是用纯净的内力凝结,触之无形无色,却有轻微的空气波动。人若往前走上一步,立刻会被强大的波动反弹回来。
“怎么样,可看出来了?”姜柏奚皱眉看着景染,“这处设了什么阵法我倒是知道,可这道似有若无的屏障,却不像是常物,倒像你体内那种莫名的灵力。”
“那你待会儿便破阵。”景染随意抬眼看了下四周,只对姜柏奚吩咐了一句,便松开长孙祈沐的手回了马车,又很快跳了下来,只是手上多了一样物什——岳麋山传派的青铜巨剑。
姜柏奚略有讶异地抬了抬眉,诚然赞美道:“无回道长果真名不虚传,料事如神。”
景染没应声,托着长剑延屏障的纵向左右走了走,似是在丈量距离,巨剑的剑尖与地面不断摩擦出四溅的火星。
“劳你护着她。”没过多久,景染走回来,单手持剑微微悬空,对末歌点头道。
“好。”末歌应了声,转头看向长孙祈沐,“九公主,我们先往后退退。”
长孙祈沐看了眼景染,点头与末歌一起往后退了数十步。
“待会儿听我信号。”景染仰头对姜柏奚吩咐了一句后,便直直跃身而起,拎着巨剑在空中来回对屏障做难以琢磨规律的黎割,很快平静的空气中开始有凌乱的空气波动四下飞散。
末歌释放出内力,将自己和长孙祈沐护在其内,抵挡住这些蹿飞的气劲。
景染来回划了九十九道后,骤然飞身到屏障最中央,对姜柏奚扬声道:“破阵!”
姜柏奚闻声飞身而起,明黄色的衣摆在空中袂袂飘飞,她直直掠到针眼的方向,一掌打了过去。
同时景染在屏中割完九阶矩阵后,双手握剑,骤然和姜柏奚一同朝下劈开。
“砰”地一声,劈天盖地的巨大轰鸣骤然响彻云霄,十里之内的旷野上下布满了凌空飞蹿的气线和内力碎片。
景染和姜柏奚飞身后退,两人一同在末歌和长孙祈沐的身旁落下。
随着屏障破开,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原本草木葱郁的旷野眨眼之间变为了一片荒芜的山谷,山谷顶端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却未及落地便直直化为无形。
姜柏奚桃花眼眯了一下,抬眸看了看漫天飘雪又看了看干燥无异的地上,突然笑道:“这就是无雪干谷,名字便是这么来的?”
“走。”景染一手牵起长孙祈沐,一手随地脱着青铜剑当先抬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