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世事无常,白云苍狗。
门外传来低声的问询后,便有大批的宫女罗贯而入,很快便摆上了满满一桌的菜色。
景染笑了下,坐到桌边,“果真做了皇帝便不一样了,这些菜如何吃得完?”
“这些都是循例的规仪。”靳鞅也坐下身将筷子递给景染,半认真半深邃地看着她,“有些东西能轻易改,但有些东西,改起来却从来都不容易。”
景染握着筷子摩挲了一下,似在思索,靳鞅伸手取过她面前的小碗,极快地挑着夹了几样菜色后推回给她,“不是饿了么,吃罢。”
景染垂眸,看着碗中每一样都是自己平日里惯常爱吃的菜色,沉默地夹起一筷子鱼喂进了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是在收尾了,不过大概还有多少章完结我也估摸不出来个具体emmm
第101章 八大世家
靳鞅握着筷子的姿势始终不变, 却并未随景染一同吃几口, 只是看着景染碗里少了什么菜色的时候, 动手给她添上。
如此来回几次, 景染抬头问道:“你不吃么?”
“我吃过了。”靳鞅嘴角微弯。
景染颔首,再次低头, 夹起新添进碗里的春笋后忽然开口,“我杀了你姑姑。”
靳鞅顿了顿筷子后“嗯”了一声, 并不意外地继续给她夹菜, 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道:“她的命也是你救的。”
说到这里, 景染将碗里的鱼肉拨了拨,心知肚明地抬眼问道:“末歌是你乌荔的人。”
“是。”靳鞅仍不意外地点头, 回望景染。
“她自小便近了姜柏奚身边, 所以应当不是你的安排?”
靳鞅又点头,“是我父皇。”
“那姜柏奚体内中的毒便是她经年累月下进去的。这种毒,为你乌荔皇室所独有, 若控量极好,平日里几难察觉, 且中毒者与常人无异。但若有药引催发, 只需顷刻——”
“顷刻间, 她轻则昏迷,重则丧命,端看你想要她怎样,对么?”景染虽然说得连贯,语气却稀松平常。
靳鞅歪头想了想, 不否认道:“大部分是这样。”
“小部分呢?”景染挑眉。
“小部分便是,现下这个药引恐怕是不由我控制了。”靳鞅也略有深意地挑了挑眉。
尽管她都悉数认了下来,但是景染心里再为清楚不过,以着靳鞅的骄傲和自负,这种流于面下的诡暗手段,她是决然不会去触碰的。同样的,长孙祈沐和姜柏奚,俱是有着这样骄傲的人。
于是景染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重新道:“当初在青越,我和臭老头同时遭到刺杀那晚,我回芝兰苑后便曾诊出,他所中之毒和姜柏奚体内的毒一模一样。当时我曾怀疑姜柏奚,但还未和她对质的时候,景珂便禀报将你带了进来,你用融了千年雪莲的血,解了那个臭老头的毒。”
靳鞅神色有些微妙,没应声。
景染继续道:“姜柏奚固然存疑,可你主动出现的时机仍旧巧合,若说当时我还未曾想通,但随着之后我从长孙祺灏送给姜柏奚的两个剔瓷瓶知道他和乌荔皇嗣勾结,又知道乌荔擅布暗桩之后,便彻底明白了过来。”
靳鞅听到这里也已经明白过来,无奈笑着叹了声,“师姐,你如此聪明做什么。”
“既然臭老头所中之毒就是源自你乌荔皇室,你作为乌荔长公主,又精通岳麋山医术,如何会不知道解毒之法,或者说没有解药。”景染没有应声,看着靳鞅,平静地下了结论:
“所以当时,你真正想趁机用一碗血救的人——是我。”
靳鞅未开口,只是细微探究地看着景染的眼睛。
景染未曾回避她的视线,仍旧平静道:“那么当时你救我,是因为看出我动了情,还是因为,让我动情的人不是你?”
靳鞅仍旧抿唇沉默。
见她还不开口,景染挑眉道:“当初在甘丘的青怀山,你曾引我下密道,但被——”她顿了顿,才道:“被破坏后,便在虞城郡守府当我面使出灵力,又说总有一日我会再回到你身边,这些种种都俱是想告诉我一些事情罢,如今却反而瞒着不说了?”
外面温柔拂面的轻风夹杂着簌簌花落的声音传了进来,让长久的沉默显得更加寂静,靳鞅歪头看了看景染,听不出什么情绪道:“既然师姐心下俱都清楚明白,还要再向我求证什么。”
景染也忽然沉默下来,偏头看了窗外许久,转回来,道:“景珂也是乌荔埋在德钦王府的暗桩?”
“对。”靳鞅仍旧承认的干净利落。
对面这个人,尽管同样心思长远,隐瞒诸多,但对于她每一个开口所问的问题,都会毫不犹豫地实话相答。景染扬眉,“这回是你父皇还是你?”
“是我。”靳鞅看着景染扬起的眉头点了点头。
“难怪你当初在青越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景染斜睨了靳鞅一眼。
靳鞅打量了下她面上神色和语气,略微放松下来,有些不好意思般,笑着摸了摸鼻子。
“那你……”景染还准备再说什么,门外忽然有人低声禀报道:“皇上,右相派人来问,说诸位大人还在议事殿侯着您。”
景染了然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现在不过刚过辰时,应当是刚刚下朝,一些重臣和皇帝移脚议事殿再行商议朝事的时辰。
想必是听到自己醒过来的消息,靳鞅便将一群朝臣扔在议事殿自己跑了过来,景染忽然问道:“你动用了十万兵马将我截回来,朝中就无官员谏言弹劾?”
靳鞅笑了下,点头道:“正是该肃清换新的时候,我倒巴不得他们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