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歌神色涌动,还未出声时姜柏奚便猛然环住她的肩颈,默许般压向了自己。
如钩月色,缠绵缭绕。
等在宫门口的景染收回仰头望月的目光,回身看向背对皇宫走过来的靳鞅,温声道:“好了?”
靳鞅点点头,上前牵着她走向另一处宫门,那里停着一辆通体乌黑的马车,车前站着方才出现,禀报消息的隐卫。
靳鞅拉着景染上了马车,开口吩咐道:“青桑,驾车。”
外面的隐卫没有应声,只是驾着马车快而稳地走了起来。
“凌决被你派出去了?”景染歪头想了想,问道靳鞅。
靳鞅点点头,似乎无意多解释,只是看着景染,轻声道:“困了便先睡一会儿,大概一日两夜能到。”
若是快马不停,也得颠簸一夜的路程,如今换了马车,景染往后靠了靠,懒洋洋道:“我倒是不困,该睡的是你才对。”
“我也不困。”靳鞅笑了下,从车璧的暗格中取出那副琉璃玉的棋子,“那下棋罢,好不好?”
景染眯眼看了她片刻,应允道:“好。”
马车沉稳行走在静谧的夜色中,两人隔桌对弈,一夜未眠。
第二日晨光熹微的时候,马车微微停顿了一下,在膳食被摆上来后又开始行走起来,未曾停歇。靳鞅饭后又抽出两本话本子,将一本递给景染,两人一起坐在桌边静静看书。
一日又很快恍过,到夜色渐深的时候,靳鞅终于受不住般往后靠了靠,景染垂睫敛了敛眸中情绪,开口道:“困了便睡罢。”
“可是我想看。”靳鞅笑了笑,将话本子举起来动了动,歪头轻声道:“师姐。”
“嗯?”
“你念给我听好不好?”靳鞅嘴角笑意不变,浅淡温柔。
“好。”景染应声,接过她手中薄本,揭过第一页,缓缓出声念了起来,声音轻缓又宁静。
靳鞅一动不动地歪头靠在车璧上,静静眯眼看了她许久,渐渐仰躺下身,又过了一会儿轻轻出声道:“师姐,到了你喊我。”
“好。”景染再次应声后,仍旧声色不变地读着话本。
靳鞅勾起嘴角,闭了闭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景染在车内的呼吸声趋于缓和之后渐渐停下声音,伸手旋暗车内的光亮,一动不动地将视线落在靳鞅脸上,一夜未动。
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马车沉稳停了下来,还未等景染出声,靳鞅便睁眼坐了起来,看了眼景染后挑帘看向窗外,平静道:“下车罢,师姐,下去还得走一段儿。”
景染嗯了声,两人一同下车,她随意打量了一下,四周满目青翠,十里之内都屹立着同一种景染未曾见过的,苍翠欲滴的高大樟木。
靳鞅没有过多解释,当先抬步,一路勾勾转转,好似在蹋着什么阵法,景染也未曾多问,只是跟着她。
约摸两个时辰后,转过最后一棵樟木,一道噬骨熟悉却微有异别的声音轻快响在了耳边:
“靳鞅,你来得可真慢。”
两人同时停住脚步,抬头看了过去。
一袭青衣未变的人正撑手坐在正前方高大樟木的树枝上,歪头看着两人。
景染仰头看着她嘴角浅浅勾着的笑意,轻轻眯了眯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本身想让小公主的登场再骚包一点儿,想想还是算了,不符合她一贯高木冷矜的人设[滑稽]
第106章 混账东西
如烟细雨中, 那人的容貌并未掩映半分, 只是向来清透的眸光无端多了几分张扬之气, 眉梢高挑, 衣袂飘飞,就连景染, 也好似未曾见过她这样的一面。
靳鞅忽然抿了抿唇,静静看着闲坐树枝的人。
长孙祈沐也居高临下地回望, 嘴角弯弯勾着, 只是睨着靳鞅, 未曾挪动视线看向她身旁的景染。
她身后就是合纵连横的八大世家,一应房屋田舍如同九天棋盘一般, 星罗密布, 井然有序,并未有半个人影出来走动,静谧异常。
没有埋伏陷阱, 没有阵法布置,甚至没有一个隐卫, 连罗诺和罗译都不见身影。
所以挡在二人眼前的, 只有高挂枝头的那一个人, 她就姿态闲适的坐在那里,青衣入木,却尊华如画,分外醒目。将她背后的十里樟林,都映成了烟蒙浅淡的背景。
三人对峙许久, 靳鞅一时没有动作,长孙祈沐更是不急,将她上上下下都看过之后,才闲散出声提醒道:“十里樟林的雨可不比它处,靳鞅,你不顾忌你身边陪你淋着的那个人,本殿主可还疼她。”
只是声音不高不低的一句话,便让靳鞅忽然间缩了缩瞳眸。
景染自然也未曾听漏她话中的殿主二字,还未抬睫,长孙祈沐便撇了撇靳鞅,撑手坐着的身形拔然而起,与此同时亮眼的寒光直直刺到了靳鞅面前。
清脆的碰撞声眨眼响起后,凌决带领的隐卫才堪堪现出身形,他纵身挡在靳鞅身前,暗自庆幸地看了眼景染手中的薄雪短剑。
长孙祈沐反手接回冰瑰,也垂眸看着景染手中的冰璃,凉凉挑眉道:“用我送你的剑跟我动手,你也能做的出来?”
景染没吭声,只是眯眼看了看她半阖的长睫。
然而不等她看清,长孙祈沐又骤然动身,这次是直接持剑朝她而来,旋飞的衣角袂扬飘飞。
景染冷静抬手,端剑相迎,只是在两把剑尖刚刚接触的时候,长孙祈沐忽然间收了手,任由景染的短剑刺向了心口。
布料撕裂的声音刺耳响起,一众隐卫刚刚下意识地瞳孔微缩,景染便猛然顿手,稳稳端剑停了下来。
长孙祈沐一错不错盯着她眼睛的凤眸中乍然间挣破出乌云探月的光彩,嘴角勾出这些天来第一个弯翘的弧度,柔声道:“舍不得便跟我走。”
景染眸色几不可闻地动了动,垂睫收手道:“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