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事看不下去了,新人看起来朝气蓬勃的, 怎么反应这么迟钝,啥站着干什么,刚来就想得罪领导吗?
同事连续做了几遍“我们领导”的口型,余柔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对领导深深地鞠了个九十多度的躬:“对不起领导,我不知道您来了。”
领导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微秃,挺着个啤酒肚,不过五官倒是长得慈眉善目,笑起来具有感染力。
他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又按着余柔的肩膀让她坐下:“不用这么拘谨,听人事部说我们部门最近新招了人,昨天你来报道我正巧不在,今天就过来看看。”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请教我。”
领导意外的很亲民啊,余柔心里正这么想着,就感觉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的手背,被一只粗糙的手滑过,摸了一下。
余柔的心理活动全反应在脸上,当场惊疑不定地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领导笑容亲切,丝毫不像是占便宜后的猥琐或者心虚。
“听到了吗?”
难道是她想多了?余柔重新笑起来,回答领导:“听到了。”
领导走后大家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办公室里只能听到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不知是谁拔高音量不耐烦地说了一句:“我没钱!你上次借我的钱打算什么时候还?”
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她们看去,说话的两个同事办公桌互相挨着,察觉到围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借钱的同事很尴尬。
大家对这一幕见怪不怪,只是看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埋头工作,有的人甚至连看都懒得看。
余柔注意到那个借钱的同事正是刚刚在暗中帮她解围的人,然而气氛着实太过古怪,余柔没敢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去,而是通过微信工作群私聊那位同事。
她刚来谁都不认识,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不过幸好那人的微信头像就是自拍照。
余柔:需要帮忙吗?
那人惊讶地抬头向她这边望过来。
李薇:你愿意帮我?
余柔:嗯,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要借多少钱?
李薇:五千。我女儿本来都快好了,昨天半夜病情突然又恶化了,还要继续住院。积蓄都花完了,只剩下一套房子,我和孩子她爸准备把房子卖掉。
然而那房子老旧不堪,地段也算不上多好,不可能这边刚挂上出售消息转头那边就卖出去了。
发完她怕余柔不信任她,立即补上一句保证:等我把房子卖出去了,一定会还你钱!
五千块钱说多不多,但是说少也不少。公务员众所周知的待遇好工资低,余柔一个月的工资离五千块差一大截。她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身上也没有多少积蓄,上次给茹娇买戒指就花光了她的小金库,现在五千块对她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但她还是咬咬牙把钱借给李薇了。
李薇收到转账,顿时对余柔感激涕零:太谢谢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余柔:[笑哭]太夸张啦。
隔着几张桌子余柔都能看见李薇红了眼眶。
她想,李薇肯定向同事们都借了个遍,一开始可能大部分同事都会可怜她资助她,后来借钱的次数多了那些笑脸统统转变成了冷眼,以至于现在稍微感受到一点善意就能感动到热泪盈眶。
——
晚上同事们为余柔举办欢迎会,地点就在某家酒店。
想要快速融入集体,这种类似的聚会必然少不了,余柔知道自己不能推脱,去之前给茹娇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她今晚可能会晚一点回家。
茹娇其实不太开心:“早点回来,别喝酒。”
转念一想这种欢迎会上新人都会被灌酒,余柔不喝酒显然不现实。
“算了,晚上我去接你吧,在哪家酒店?”
余柔把酒店名字报给她,通话结束后茹娇看了眼时间,快下班了。
“医生,快救救我儿子!”
女人慌慌张张跑进来,护士在身后一边追一边喊:“请排队挂号!”
女人就是因为没挂到号才硬闯进来的,情况危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上去哀求茹娇:“医生求求你救救他!”
护士拉住女人用力往外扯,茹娇本来都脱下白大褂准备走了,闻言又放下手臂中搭着的外套:“您别急,您儿子呢?”
她对护士点了点头,那护士讪讪地松开手,心里暗叹一声敬业,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女人背不动儿子,闯进来之前把儿子放在休息区的椅子里了,茹娇跟着女人出去,发现她儿子是一位陷入狂躁症的哨兵。
怪不得没有挂到号。
这家医院是一家公立医院,大医院各方面要求都很高,而且宁缺毋滥,所以能应聘成功的很少。而茹娇所处的科室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的病症的,医生总数排名最低,医资力量极其稀缺。
偏偏今晚值夜班的同事临时有事请假了,现在这个点挂她这个科的号必然挂不上。
拜过于发达的五感所赐,哨兵经常会在无意中收集到许多不必要的信息,每个信息都是微小的垃圾。再小的垃圾时间久了也会积少成多,给哨兵的精神空间造成堵塞,容易引发思维混乱和暴力倾向,俗称狂躁症。
狂躁症的具体表现- xing -状不一,眼前这个陷入狂躁症的哨兵只是闭着眼用头一个劲地去撞墙,没有砸东西打人,这种程度在哨兵母亲眼里很可怕,但是在茹娇这个专业人士眼中已经算是病症较轻的了。
缓解狂躁症是最基础的治疗,茹娇驾轻就熟地调动出自己的精神触丝,这个哨兵的意识云分崩离析,防守薄弱得宛如一张纸,茹娇轻而易举地穿透哨兵的精神壁垒,将那些错乱的精神线抚平。
赵凯威觉得自己头疼得要死了,他在黑暗中苦苦挣扎,几乎要自暴自弃的时候,突然脑子里那种压得他喘不过来气的感觉迅速消失了。
病症骤然得到缓解,身体轻松之余更多的是疲惫。赵凯威浑浑噩噩地靠着墙,视线还是模糊的,依稀听到她妈在和什么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