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冯飞烟姿势未变,只是躬下身子,贴在楚梁奕耳边说道:“你当真以为我想嫁你?”
不然呢?
疼痛使楚梁奕眉头皱起,额上满是汗水,她咬着唇,这种被压迫的感觉更是点燃了她腹中的火,滋味百般。
只听冯飞烟继续说道:“我只不过为小塔不值,她虽身份低贱,气质却是超群,容不得你半分玩弄。”
言罢踹了她屁股一脚,在脸要贴地之前,楚梁奕伸手撑住了身子,自认帅气的转了个身,这才觉得挽回了些颜面。
她不由笑道:“那你呢?”
楚梁奕声音喑哑,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她要是真的信了冯飞烟的目的只是如此,才是真的傻。
楚梁奕暗中撇了撇嘴,抛下了个极其尖锐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钟小塔真的喜欢我,那她看到她最好的姐妹要跟她喜欢的男人成亲,会怎样?”
正如楚梁奕所想,冯飞烟的目的不止如此。
在冯飞烟心里,钟小塔是个明白人,她却不知该如何跟钟小塔开口,楚梁奕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冯飞烟眸子里闪过一丝怒意,再次走到她的身前,将她擎了起来。
楚梁奕随着她的动作踉跄的站起身子,许是这回衣领较紧,勒的她咳了一声,“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要这样擎一个人。”
楚梁奕伸手从她手中夺回金钗,插到了她的头发上,“如你所愿。”
她挑了挑唇,这时冯飞烟才松了手,看得出她也有些意外。
楚梁奕捏了捏脖子,总算是呼吸顺畅了。
她见冯飞烟将金钗拔下,拿在手中打量着,喃喃道:“这个钗子真是好看,可是它不属于我。”
冯飞烟看着楚梁奕说道:“你大可放心,若是小塔真心喜欢你,你又安安分分,那我便成全你们两人。
你在怎么说也算是皇亲国戚,想要与她在一起太难了,有我在你们之间,你想娶她,总会容易些。”
她自嘲的笑了笑,“反正我这辈子无人敢娶了,也不在乎什么名声。”
这个女子终究还是善良的。
楚梁奕的笑不由僵了下来,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坐回原位,剥了个甜瓜籽抛入口中。
“能告诉我你脸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么?”
冯飞烟一挑眉,“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这才把金钗重新别到头上,坐回楚梁奕身边,“给我也剥一个。”
她摘下面纱张着嘴,指了指。
楚梁奕眉头一跳,冯飞烟脸上的伤痕就像是一条条蚯蚓,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把楚梁奕吓了一跳。
她闭了下眼,垂头拿起一个瓜子剥了出来。
想了想,又不能投食,于是放到她的嘴边。
冯飞烟张口咬了过来。
楚梁奕还是碰到了其柔软的唇,偷偷的抚了抚指肚,继续剥了起来。
“这伤疤说来话长了。”
冯飞烟咽下甜瓜籽,看了她一眼。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许久说道:“那年夏,天气与现在相差不几,却比现在闷热,父亲难得回到家中…”
那时冯飞烟岁数小,身手倒是不错,见父亲回到家中极喜,可未过几日,冯知书(冯将军)便接了圣旨重新去往临刑。吕州的国法虽是对女子束缚不大,却明文条令的写着女子不得行军打仗,冯飞烟深知如此,也未与冯知书多说,偷偷的紧随其后。
那算是冯飞烟第一次接触江湖,幸运的是路途之中一帆风顺。
小小的冯飞烟没有想到越是接近临刑风沙越大,天气极为恶劣,她正是在那时得知了百姓疾苦。
临邢就像是个地狱,而冯知书则是奉命前来铲除逆贼,无法解救这群穷苦百姓,冯飞烟却看不过去,远离了大部队,拿着自己平日里积攒的几个小钱,还有临走时带在路上吃的食物、糕点等等前去救济。
有人问她,她是谁,她便骄傲的回道:“我是冯将军之女”,谁想到,正是这话引来了杀身之祸。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知恩图报。
当冯飞烟被抓时,她已经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可即便如此,她也毫不后悔。
两军对峙之时,她被压在城楼之上,看着冯知书冷漠的表情,她突然笑了。
对啊,这才是她爹!一个受人敬仰的英雄!为了大军、为了官家、为了整个吕国,可以不顾一切,即便是…亲人的- xing -命!
冯飞烟当时并没有心冷,而是怀着满腔的热血。
对了,这才是战场!她是冯将军冯知书的女儿,怎能轻而易举的被敌人抓住!她的理想可是要骑着高头大马,被甲执锐,杀得敌军片甲不留!
小小的冯飞烟紧握拳头,充满了信心。
逆贼未料,一个被抓时丝毫未抵抗的小姑娘,身上居然藏着这般厉害的功夫。
当她持着短匕刺向挟持她之人时,这场仗已经打赢了。
“当时我抢过敌人的披肩跃下城楼,谁料城上之人连番- she -箭,我在箭雨中连连躲闪,还是身中几箭,那时落在地上的是战火中零碎的火星,它并未全灭,我看到它落在我的发梢上,当我醒来,便是这副模样。”
说着说着冯飞烟舌根发苦,她一直认为样貌这东西没什么用处,当真正毁容了才知道,世间以面相人的人,数不胜数。
也就是钟小塔不弃,与她成为了好朋友,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楚梁奕可以想象,若是她没有毁容,该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英姿飒爽。
骑着高头大马,被甲执锐,杀得敌军片甲不留...
绕是楚梁奕这种人都不禁一番热血。
在此同时,楚梁奕知道这女子是她万万无法掌控的。
或许阿烟是有想心帮她与钟小塔,也或许是像楚梁相看好冯家这个靠山一样,阿烟同样看好了楚梁相这个靠山。所以来找她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