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百里徵就看到了正向大门走来的邺苏苏,微微愣了愣神,才跨过门槛进去,不缓不急地走到邺苏苏面前,欠身一礼。
“师父如此匆忙是要去哪?”
邺苏苏咬着唇,眼里一片水色,看得百里徵心一惊,下一刻却被邺苏苏搂住,紧紧的,像是要窒息。
呼吸一滞,百里徵有些手足无措,眼睛扫了扫邺苏苏的肩发,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摆。心头像是有一股暖流划过,柔软的一塌糊涂,唇角竟也不知不觉地弯了起来,最后轻轻回抱住邺苏苏,这是她最爱的师父啊……
小咕啾仰起头看着两个人,歪着脑袋‘咕啾’一声,似在疑惑,后退了几步,后腿一个发力,挂在了邺苏苏身后。
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邺苏苏松了手把咕啾从身后揪出来,又好气又好笑。这是生怕自己跟它抢主人吗?
咕啾就是当年魏行云赠与百里徵的灵兽,小的时候就是个小黑球,懒洋洋的,百里徵觉得最萌的就是咕啾歪着脑袋‘咕啾’的时候,于是就把‘咕啾’作为了它的名字。咕啾是雷属- xing -灵兽,百里徵想着掌门当初应该是打算把咕啾送给邺苏苏的,后来不知道怎么魔障了,突然大方的可怕,原本铁公鸡一般的掌门竟然有朝一日把自己的毕生所藏都掏了出来。
百里徵不是特别喜欢毛茸茸的灵兽,不过后来见着邺苏苏喜欢,便散养在金绞阁。咕啾属于辅助- xing -灵兽,又恰是雷属- xing -,百里徵有把咕啾赠给邺苏苏的打算。反正暂时还没有真正认主,找个机会送给邺苏苏就是了,反正本来就该是邺苏苏的。
这次自己闭关了一个月,比起以往算不得长,然而邺苏苏却如此焦急地来迎她,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邺苏苏只见百里徵唇角的笑容一僵,即刻消散,仿佛先前的笑容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百里徵绞着眉,拉住邺苏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邺苏苏有些似懂非懂,“并未出什么事,怎么了?”
见百里徵紧张起来,邺苏苏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怎么突然间这么问。
“那……”
百里徵想着措辞,说邺苏苏哭着来找她似乎有点不对,但转念一想好像就是这么回事,思索了些许时候,才道:“那师傅为何如此匆忙?还……情绪失控。”
经百里徵这么一说,邺苏苏这才回想起来,刚才的确是自己神色匆匆的,在看到百里徵的那一瞬间竟然鼻头都算了,好像视线是有那么一点模糊。她是……想哭吗?她修行了数百年,本来以为对七情六欲已经很淡了,没想到还是……
真是有够丢人啊!竟然在自己的徒儿面前。可她是真的很想念百里徵,明明百里徵闭关不止一次,甚至前几次的时间都更长,却不料这次竟然突如其来的,这么想要快点见到百里徵。
邺苏苏摇摇头,“我只是想你了。”
百里徵愣了,像个傻子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着邺苏苏,腾地脸红到了脖子根,大脑迟钝到只停留在邺苏苏那句‘想你了’。
面色羞红,百里徵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厉害,都有些发烫了。连忙转过身用手背贴着脸颊,试图用手的凉度来退去那火烧般的灼热。她真是不想让邺苏苏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啊,真是羞死了……
好端端的,说什么想她了……这让她……百里徵只觉得心都快跳出胸膛了。有些欣喜,却羞得要死。她知道邺苏苏待她一直都很好,但是这样直白地说想她,真的是几辈子以来的第一次。
“我……我也……”
百里徵背对着邺苏苏,把头压得很低,生怕让邺苏苏瞧见自己尴尬的模样。结果一开口却是难以抑制的打结,百里徵轻咳了一声,努力平复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我也甚是想念师父。”
回过头,百里徵极尽全力没让自己的声音颤抖,目光却无比温柔。
原来被人牵挂、被人想念的感觉是这样子的。既欣喜到令人颤抖,又羞涩到不敢面对。百里徵此刻才觉得自己的- xing -格是那么古怪,面对邺苏苏那句‘我只是想你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最后才硬生生憋出了一句话。
垂下头有些自嘲地笑笑,百里徵只觉得唇角一软,抬眸才看到是邺苏苏的手指,正抵着她的唇角。
“别总是苦着脸,女孩子笑起来才好看。”
百里徵有一刹那的愣神,随后才轻轻漾开了笑容,轻轻作答,“是,徒儿遵命。”
唇角的笑意渐深,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师父的话更重要的了。
☆、陪我坐一会儿
百里徵回来了,这次宝儿却没有缠着百里徵不放,只是更刻苦的修行,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到达百里徵的境界。事实上宝儿此刻能够突破到筑基,已经算是个奇迹了,只是一直卡在那儿没办法更近一层,如今他只想靠自己来突破,不能事事依赖着他的师姐。
邺苏苏说明了宝儿不在的原因,百里徵立即笑开了。她现在才明白一直把宝儿捧在掌心里算不得为宝儿好,男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独当一面的,不能事事都靠百里徵来解决。
她身上的担子也该卸下一点了,这么多年以来时刻提心吊胆,夜夜被噩梦惊醒,总是还留在过去,一边期待着明年的试炼早日到来好让她帮宝儿躲过这一劫,一边又祈祷着再晚些。
如果她顺利帮助宝儿躲过这一劫最好,但要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呢?她又该怎么办?
每一世,她的强烈愿望使得自己再次重生重来一遍,可每一次她都没能改变这一切,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宝儿死了,她入魔,正魔两道开战,再是死亡……
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一开始她就一无所有,可是天行宗给了她一切。她有师父,有家人,有许许多多要保护的人……
可有一天这些都不见了,只因她手上那把染血的剑,沾血的衣,还有害死宝儿真凶的指正。一切就都变了,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所有人都指正她是凶手。时至今日,她仍记得当时的情形,宝儿的身体在她怀里逐渐冰冷,胸口的窟窿无论如何也堵不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杀了所有人泄愤,而事实却是她变成了残害同门的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