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没有了,我们影院最近就放这几场。”售票员对我说。
这时候,已经是下班吃完饭的时间,陆陆续续地有人进入电影院。
“那算了吧。”忽然热闹起来的气氛,我有些不适应。
“你上次说的电影还想看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影院老板从她的小房间出来了,对我说,“今天人不多,看在你消费了这么多次,可以给你单独开个厅。”
我点点头。
老板与我说的电影是已经倒闭的制片厂的老电影,名字是《静》,导演并不出出名,早年病逝后,才被人翻出来拍了这么一部电影,电影因为各种问题还没上映,拖了很多年。当时报道还有一定热度,想圈钱的制片方趁着死讯赶着制作了后期,拿出来上映,但上映也没没引起什么轰动,和名字一样,静悄悄地上映,静悄悄地下档,如今连碟都买不到。这电影的名字我也是演技课上听曾老师说起才知道的,曾老师对我们说,这是她今生觉得最美的片子,所以应该不是片子不好,而是败在太超前以及影院不看好,使得上座率和上映率都非常低。
而知道老板有碟这个事情,是因为老板也喜欢看午夜场,当时我不知道,以为是一般的观众,聊了聊,才知道是老板……后面与老板熟悉后,才在一次聊天中意外得知,这是老板的私人珍藏,老板家原来也是开电影院的,老板趁着母亲不注意,在这个电影上映的时候,留了一份拷贝带藏起来。
之前求着老板,她怎么都不放,今天倒是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不过,我还是事先问了一下:“主题是爱情吗?”
最近怎么都看不进去爱情片的我,说不定能因为这片子痊愈也不一定。
但影院老板对我说,这片宣传说的是友情,一个和爱情一线之隔又天差地别的词语。
然而又差多少呢,我想,实际上又是怎样呢。
在我想的时候,影片已经开始悄悄播放了。
画面一出来,我吓了一跳,不像是十几年前的,倒像是几十年前的电影,不对,几十年前的清晰度也没有这么差劲。
再定睛一看,镜头摇摇晃晃,背景音乐也没有,很像自己拍摄的,制片厂的图标广告不知道是不是这位随- xing -的电影院老板跳过了,就电影本身来说,当年普通观众光看这开头,一定会以为是廉价、粗制滥造的小成本作品。
但现在,这种拍摄方式都烂大街了,DV式拍法,我想,这位导演太超前了,DV式拍法最年来才流行起来。以前的老观众肯定不买账,非恐怖片系列,DV拍的东西不容易在一开始就吸引住他们的目光。这样的镜头,根本就是让观众感觉光屁股坐在热炕上,多一刻都不想呆。
本来我也想走了,但想了想,曾老师说是好片子,也就忍了忍看了下来,DV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日常的生活剪辑,里面就只有一位女主角,断断续续的,接不上的,有偷拍,有对话,有她的各种样子,青春很好地被永远地留在了机器里,末尾的画面是那女孩站在海边,朝着镜头说什么,但海浪声太大了,根本听不清楚,但全片里唯一一次的笑容却穿过了画面,穿过时间,穿过了镜头的阻隔。
我感到镜头轻轻晃动了一下,就像我的心一样。
我忽然意识到了,这或许并不是一部电影,应该是导演当年自己拍的纪念,只是因为她的死亡被人误以为是电影。还真是美丽的错误啊,怪不得曾老师说是她看过最美的片子,因为本来就是一个人独自收藏在心里的情诗……
这个时候,我感到有人坐到了我的身旁,我扭头看,有一个烟头燃烧的红点,应该是老板,她喜欢抽烟。
“怎么样?”
“结局就是这样吗?永远地停在这里吗?”
“不是最好的吗,永远不会凋谢,永远绽放的花儿。”
“无疾而终的爱情啊。”
“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是啊,我还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东南亚的女- xing -友谊都十分暧昧,两条线,一条是自己,一条是对方,就在线与线之间,也受困于这线与线之间。
而友谊的结局无非就是几种,有各自经历各种爱情但仍细水长流的友谊;有浓烈得像爱情一样,命中注定的狂欢,但也同爱情一样,躲不过结局到来时的各自散场;还有那种,一直很安静的友谊,淡淡的开始,淡淡的结束。
很不幸这片是最后一种,无疾而终,很自然地因为各自位置再也不同而有了隔阂,嗅不出任何的,更多的,遗憾。
没有强调反而是最难受的事情,说起友谊,我想起了赵赵。
如果只是友情都这样难受。
如果我最高贵的友情和最深刻的爱情都是一个人,如果她离开了我……
说到底,我就是这样贪婪。
贪婪而又胆小。
“你也可以设想,在这样的日常中,这样的暗恋里,这样的等待里她们可能会一直在一起,也可能某一天就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厌烦了不说。”老板起身离开了我。
但她的话却深深地扎入我的心里,扎出无尽的惶恐。
就像黑夜里的捉迷藏,你可以等待第二天的光明,你可以等到一切明朗,但一夜之后,她也许就回了家,你也许会永远失去她。
于是我不得不站出来,叫她的名字,告诉她一切我知道的事,如果不这样做,因为固执而呆在原地的话,周围的人和物都将不复存在。她也永远不会开口。
如果让她离开了我,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地渐行渐远,我还拿什么去害怕,拿什么去追究,依托着她的一切感情只会变成悔恨吞噬我。
我不想要这样的悔恨,我按下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一个人的电影院,每一声铃响都很清晰。
我想起了白日一道玻璃隔开的世界,这个夜晚之后我们的距离还会不会更远?
“夏天。”我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在遮蔽回忆里刺眼的光芒,也终于有勇气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