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三人上了马车,蓝歌便扬起马鞭,驾着车稳稳地行驶了起来,看样子平日里是被姜柏奚驱使着干惯了这样的活计。
这辆马车看似外表其貌不扬,内里乾坤却是不输靳鞅那辆奢贵的沉香木马车,而且内里空间非常之大,各式东西一应俱全,就是行驶到荒山野岭之地,用来横着躺几个人睡上一夜都没有问题。
姜柏奚一上车便是懒洋洋地歪到在了锦被上,景染看了一眼她好像要睡过去的样子,想着她今天定是打猎烤肉累着了,体贴地起身为她拉了一床薄被盖上。
谁知姜柏奚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却是忽地睁开眼,桃花眼一片清明,百无聊赖地翻着眼皮儿问道景染:“姐,你说爹和娘的事情,和那个金秧子有关么?”
景染正低头捏着长孙祈沐细长的手指,听她忽然开口如此问,漫不经心道:“你并没有跟我说过爹和娘是如何到甘丘生了你,又如何消失不见了,我如何猜的出。”
姜柏奚静默片刻,呼出一口浊气,闭了闭眼睛道:“其实也并未多复杂,臭老头是太/祖母唯一的嫡子,他诈死走后,甘丘的皇位自然就只能选宗室一人继承了。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血脉,太/祖母如何能甘心,况且能生出臭老头那样的儿子,太/祖母又如何是平庸之辈,所以这些年,甘丘真正的权柄其实一直把持在太/祖母手上。
而她或许原本只是想着等臭老头有了子嗣之后,暗中抱一个回甘丘继承皇位,却没料到臭老头只生了爹一个,便只能作罢。再到后来,爹为青越征战遭了暗算被臭老头暗中送到了甘丘,嘱托太/祖母看护,太/祖母自然欣然,再后来娘便也跟了过来,两人自然而然生了我,所以我一出生便被太/祖母一手立为了太子。”
“那爹和娘生下你后便不见了是什么情况?”景染听她说到这里便停了,出声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我跟你一样自打出生起就没见过他们!”姜柏奚郁闷地甩了甩袖子,接着道:“我甚至后来渐渐长大后才知道我整天喊的父皇母后并非亲生父母,便跑去问太/祖母,太/祖母也只是告诉了我我前面说的那些,至于爹和娘去哪儿了她也并不知道,只说娘生完我第三天,便和爹一起从甘丘皇宫消失了!”
长孙祈沐听罢也敛了敛眉,景染皱眉道:“那依你所说,他们至少已经不知所踪十五年了,如何能是靳鞅做的。”
姜柏奚有些烦躁道:“可是从我和爷爷查了这么多年的情况来看,他们两个大多数时候分明就在乌荔!偶尔会出现在南疆,却是一直都在躲匿着我和爷爷派出去的人,如若不是被人控制,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明明没死,却一直要躲藏着的理由。”
“或许他们当真有不得已的理由呢。”景染忽地好像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低声道。
姜柏奚眉梢一动,“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景染看她一眼,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娘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么?”
“?”看着姜柏奚一脸茫然的样子,景染又道:“我在遭到幽冥二老袭杀那晚,曾有一个人在暗中帮我挡下了三枚暗器,我抬头时便只看到了一片红色的衣角从屋檐隐了下去,紧接着小丫头便来了。”
姜柏奚皱眉,“所以你觉着那个人是娘?”
“娘惯常喜欢穿红色衣服是我找王府的老人求证过的,而且那段时间,你们确实查到了他们两个在青越不是么?”景染定定看着姜柏奚。
其实当晚她以为那片红色衣角的主人是麟琴,之所以会躲着是因为长孙祈沐快来了。可后来她求证了麟琴才发现不是,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她出生时见到的凤纹紫玉其实是坠在红色衣衫上的,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会在那样的紧急关头出手救她,却偏偏不愿露面。
姜柏奚哑然地张了张嘴,景染又问道:“你去过娘的母族么?”
“……娘当年嫁给爹时就和云家断绝关系了,而且八大世家的隐世之地在乌荔,我去做什么?”姜柏奚皱了皱眉,忽地爬起来道:“你是说她们这些年有可能在云家?”
景染瞅着姜柏奚没说话,姜柏奚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正要竖眉,长孙祈沐接话道:“她的意思是说,既然云姨和景叔叔同时脱离了青越德钦老王爷和甘丘皇室的庇护,那他们能躲匿这么多年,所倚靠的势力是哪儿来的。”
景染弯了弯眼睛,想着果然身边这人比那个臭丫头聪明一些。
姜柏奚不高兴地挖了景染一眼,瘪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八大世家都是传世几千年的簪缨之族,它们联合起来的势力不可小觑,如若不是乌荔在插手,那他们八九不离十便是受到了八大世家的庇护了。”
景染继续把玩着长孙祈沐细长的手指没应声,想着她当初确实是更想去乌荔看一下的,不过身边这人怕是因着讨厌靳鞅,便联合姜柏奚把她给算到了甘丘。
长孙祈沐却似有感应般地偏了下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景染一眼。
景染:“……”
不过短短两日时间,姜柏奚现下已经能完全能够面色无波地看着这两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她思衬了颇久,对景染道:“既然这样,我们便定个时间去八大世家看看。”
景染顿了片刻才应声道:“如若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入乌荔,不说一定躲不过靳鞅,就是八大世家也不是好进的。”
姜柏奚又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衣袖,长孙祈沐却忽地意味深长道:“不见得没有光明正大理由,或许很快便有了。”
景染和姜柏奚同时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又同时皱了皱长得颇为相似的眉头。
长孙祈沐被她们两个的动作逗乐,弯着眼睛将景染拉进了怀里,摸着她的脑袋安抚道:“不要太过着急了,既然云姨和景叔叔是故意躲着你们,说明他们两个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景染点点头,顺势环住她的腰,窝进她怀里软软应了声。
姜柏奚白了两人一眼,也重新倒在锦被上闭上了眼睛,车外的蓝歌听到几人不再讨论了,将驾车的速度放慢了一些,尽量使马车再行进的平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