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祈沐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漾了水波的凤眸微妙道:“任由我罚?”
景染心下好笑,装作没有看到她眸中清浅的笑意,替她解开缠绕的锦练,低低嗯了声:“任你罚。”
长孙祈沐乖乖任由她动作,束缚解开后轻轻动了下手臂,阖了阖眼眸道:“麻了。”
“……”景染脚步一顿,微抬了眉梢睨她,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心下忽地一软,转过身拉过她的手臂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捏着。
长孙祈沐微微侧目望着景染眉目柔和的侧脸,唇角轻扬,眸光轻软。
裴劲松默默看着两人相携站立在一处的身影,半晌没有言语。
“好了。”并未让景染揉多久,长孙祈沐轻声开口,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我今日是瞒着父皇和母后私自出宫的。”
景染脸色稍缓,了然地指着裴劲松道:“他就是个棒槌,不会多话的。”说着又对长孙祈沐招招手,缓声道:“过来。”
裴劲松听到景染说自己是个棒槌,也缓过神来,连忙站起身允诺道:“九公主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我,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长孙祈沐:“……”
景染看他脸红又大舌头的模样,只当他是喝酒上了头,忍俊不禁地朝长孙祈沐道:“听到没,他要是敢说漏嘴你便去告知裴老将军揍他,他要受的惩罚可比你重多了。”
棒槌忙不跌地点着脑袋,长孙祈沐看他一眼,走近两步坐了下来。
景染将半篮子花瓣和剩下的酒一股脑推到长孙祈沐面前,眸光期许地瞅着她。
“……”长孙祈沐安静看着她晶亮地眸子心下发软,半大不小的酒坛子被她衣袖轻轻一扫便托在手心,低头下轻轻嗅了下,问道:“十五年陈酿的梨花白?”
哎?景染突然想起那日玄魅说长孙祈沐喜爱饮酒,世人皆知的话来,看样子这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酒坛子。
景染轻轻点点头,知道她虽是询问的语气,心中却是透亮便不再多言。
长孙祈沐却是忽地淡淡笑了下,看向裴劲松面前沾- shi -的一大片衣襟道:“酒自然是好酒,不过梨花和梅花的香气两相冲撞,不会递增反倒消减,煮起来自然事倍功半。”
唔……景染恍然地眨了眨眼,连忙嘱咐清池去重新搬了一坛竹叶青来。
“这剩下的半坛梨花白可否送我?”等着竹叶青送来的间隙,长孙祈沐忽地开口道。
景染眨眨眼:“自然。”
长孙祈沐细致的眉眼弯了弯,用指尖轻抚着坛身细碎的片片梨花瓣。
“这个虽不是什么陈年佳酿,不过是我特地从醉城带回来的,一年里只得两坛,可是有市无价的。”等竹叶青送过来,景染利落地拍开封泥朝长孙祈沐挑挑眉,颇有些朝她显摆的意思。
“嗯,一年只得两坛。”谁知长孙祈沐却是点点头,波澜不惊道:“那巧了,另外一坛正好在我那里。”
裴劲松差点儿没笑出声,连忙端起酒杯来象征- xing -地掩饰了一下。
“……”景染转头挖他一眼。
长孙祈沐也是垂眸边往酒壶里倒酒边低低的笑,她平素里极为清凉孤寒,就算笑起来也只是轻轻一勾,这一笑便显得极为勾人,景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开视线看向裴劲松,奇怪道:“裴棒槌,你不会真喝醉了吧?脸红成这个样子?”
而且这人好似半晌都未曾叽叽喳喳了,她竟还有些不习惯。
裴棒槌?长孙祈沐眼角上扬,微微挑了景染一眼,想着这人果真跟着姜柏奚学歪了,刚回来的时候说话还一板一眼,现今才短短几天,便会给人起外号了。
不过这样,也很可爱就是了。
“哪里!我就是喝酒容易上脸了一些,这样的酒我一次能喝五坛!”裴劲松连忙坐直了身子,不服气道。
就吹牛吧!景染一边怀疑地睨着他,一边手下不停的将剩下的半坛子梨花白和竹叶青都揽了过来。
想得美!她藏的可都是好酒,想喝五坛她还不给呢!
长孙祈沐瞧见这人的动作,眼角笑意加深。
裴劲松:“……”
好不容易端上重新煮好的酒,刚送到嘴边儿余光就瞥见云灵又跟个大炮弹似得- she -了过来,景染赶忙做好准备,没想到云灵却是一头扎进了毫无准备的长孙祈沐怀里。
“——嗯?”长孙祈沐稳了下手臂,下意识抬手朝怀里拍去,低头看见那双眨巴眨巴的碧眼又猛然停了下来。
“……”景染眉头竖起,伸手就要去捞它,这胖鸟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连人都认不对。
长孙祈沐下意识躲了一下,一只手将云灵妥帖地搂住,抬眼问道景染:“你养的么?”
景染收回手,哼哼道:“我才养不出这样的胖东西。”
云灵不满地扑棱了下翅膀,长孙祈沐笑,低头轻轻抚摸它:“没有很胖,反倒摸起来很舒服。”
云灵极为享受地眯起眼任长孙祈沐轻抚,过一会儿跳上她的肩头,如同平日里蹭景染一般用小脑袋去蹭她的颈窝,模样依赖又眷恋。
景染不动声色地瞥了它一眼,敛起眸中神色,默不作声地端着酒杯轻轻摩挲。
裴劲松惊诧地看了半晌,也想伸手去摸摸它,被云灵蜡红色的小嘴儿毫不客气地啄了回去。
“……”裴劲松暗暗咋舌,果然是景染养的鸟,看着轻灵又活泼,却是着实傲娇的很。
长孙祈沐任由它动作,感受着它亲昵的举动,见云灵好奇地啄了一下酒杯,不觉莞尔,将杯中酒晃动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想尝尝?”
云灵扬着的小脑袋点了点,碧眼流转着浅浅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