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将十八隐卫拨出八人调到王府的八个方位上分守,再另调五人暗中守在爷爷的芝兰苑。”景染想了想又开口吩咐了一句,再低头想了一下没什么要补充的便挥挥手:“下去吧!”
“是!”玄魅将画像卷起揣进怀里飘身退了下去。
景染看着玄魅离开,刚准备抬步去沐浴,忽地抬手摸了摸略感不适地小腹,顿时一阵懊恼,一晚上抱着那人给的暖融融的汤婆子,她竟差点儿忘记了。
眸光寻到桌面,两步走到近前将东西重新捞起,指尖摩挲了一下,本就暖和的东西外面还用细绒的皮毛妥帖地套了起来,淡淡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雪莲香气。
景染忽地凑近闻了一下,冷薄却很馥郁的味道,很好闻。
干脆静静倚在椅子上阖了会儿眼,液池的声音自门外轻声响起:“世子,热水已经备好了,可是抬进来?”
景染睁开眼揉揉太阳- xue -,嗓音带着丝低哑:“不必了,唤赵妈妈准备碗……”
“抬进来,正好本太子沐浴用!”窗户极快地闪开又合上,外面的冷风几乎未曾吹进屋内一丝一毫,姜柏奚便居高临下地站在了景染面前,凉凉地看着她。
“你要在我这里沐浴?”景染手撑着脑袋掀起眼皮儿看她。
“有何不可?”姜柏奚蹙眉打量了一眼景染的脸色,一屁股在桌边儿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端起吹了吹:“本太子可是在冰天雪地里被你干晾了半个时辰,现在从头到脚都是冰碴子。”
景染嘴角扯了扯,抬起眼皮儿定定看着天花板,没什么语气道:“对,我就是想让你冻得最好三天三夜下不来床才好。”
姜柏奚将茶盏重重放下,作势要去打她,景染连人带椅子轻巧地飘身躲过,斜斜瞟了她一眼,站起身对门外踌躇等候的液池吩咐道:“换个浴桶抬进来吧,再吩咐赵妈妈做两碗姜汤送进来,一碗加红糖和红枣。”
姜柏奚手指搭在桌沿儿,蹙了眉认真又看向景染小腹:“你是当真体弱?”
“如若不然你以为我是演给谁看?”景染起身将黄杨木的冰丝纹暖帐屏风拉上,不欲多说,话锋转道:“说吧,你请旨发来赐婚的国书是想作何?”
姜柏奚眸光跟着抬浴桶的人进来又出去,想了想语气自然地回道:“自然是想将你带回我甘丘。”
景染蹙眉:“我说过我不会跟你联手,也不会跟别人联手。”
姜柏奚眼睛转了转,看着景染突然一笑:“我若说我是当真喜欢你呢。”
“你还是处理好你自个儿的烂桃花吧,我看长孙祺泓才是对你用情匪浅。”景染慢条斯理地抬手将云灵身上的棉绒簇了簇,这傻鸟,自从出了岳麋山便日日不知道都跑去哪儿野了,一回来便睡得跟头小猪一般。
说什么玩意儿?姜柏奚莫名看了景染一眼便起身大跨步地走进了屏风后。
很快屏风后便传开了窸窸窣窣地水声,景染将头扭向窗外:“蓝歌!给你家太子取套衣物过来。”
“是!”耿直少年蓝歌脸庞微热,赶忙起身朝清雅轩飘去。
屋内虽然隔音极好,他听不到太子和景世子在交谈什么,确是隐隐能透过浣纱窗户看到两人的身影,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而且太子殿下如今竟然要在景世子房内沐浴了,在他眼里这进展代表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景染挑窗接过姜柏奚衣物的时候,隐隐看到将衣物一递过来便急急忙忙飘身离开的蓝歌耳根似乎有一点微红,她不明所以地皱皱眉,难道主仆两人果真在冰天雪地冻了颇久给冻风寒了?
可是有马车不坐却非要站在大雪底下怕不是脑子有病罢。
“玉美人儿!拿到没有,快些给我送进来!”半天听不到动静,在水中泡得快要皱巴的姜柏奚不满地喊了一声。
送进去?想得美!景染无声翻了个白眼儿,直接扬手扔了进去。
哗啦一声水声之后便是姜柏奚一边穿衣一边咕哝的声音。
景染转过身看着一身明黄软绸轻衫的人自屏风后姗姗走出,微微沁- shi -的发丝更是显得五官明艳,倒真真是副绝美的皮囊。
景染轻笑一声,伸出两指试了一下桌上放着那碗姜汤的温度:“有点凉了,再端下去热一下再喝吧。”
“不用。”姜柏奚胡乱地缠了一下腰带,不以为意地抬步走到桌边,仰头端起小碗,眉头皱也没皱地一口气灌了下去。
景染看着她喝完,昂昂下巴:“坐下。”
姜柏奚疑惑地看她一眼,放下碗依她所言坐了下来。
“你甘丘如今最缺什么?”景染眸光清明,简洁明了地开口。
姜柏奚愣了愣,无可奈何地轻叹:“兵马!”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甘丘国土东西辽阔,却大部分处在极北之地,一年的春秋加在一块儿都还没有一个月,其余时间不是在没完没了的落雪便是极为严寒的干冷,根本无法大规模的练兵和屯兵。”
生活在这样故土的人会不耐严寒半个时辰便被冻到风寒了?景染撇撇嘴,抛开怪异的感觉,继续道:“兵马是出攻之基守成之本,即便如今甘丘国力富硕鼎盛,却有盾无矛,你拿什么一统天下?”
姜柏奚也跟着她撇撇嘴,随即勾着嘴角笑侃道:“我如何能不知道这些,我这不正盘算着将你拐回去好赚点儿陪嫁兵马呢么。”
景染没好气地夺过她手中的茶壶:“你当我是青越兵马大元帅还是老皇帝指定的接班人,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
“你可别忘了你父王当年在潼谷关以一己之力逼退南疆和西延三十万兵马联手进犯的事情。”姜柏奚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不急不缓地阐述了一遍二十年前德钦王爷的事儿,意味深长地总结道:“虎父焉得犬子,况且玉美人儿你值几斤几两本太子心里还是清楚的很。”
景染一时没应声,这段历史被传了二十余年还为人津津乐道,她自然也是清楚的。那时候青越国内九王联手叛乱搞得民不聊生,好不容易被镇压下去,三番邦紧接着趁青越国内祸乱联手出兵三十万大举进犯,誓将青越一举踏平三相瓜分,不料却连潼谷关都未曾踏进便兵倒如山,之后便安安分分地朝青越朝岁纳贡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