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看着这院中暗处隐卫的布置,轻笑一声,心想这老头子本身也武功不弱。
德钦老王爷倚在桌边,一双老眼泛着精光觑着景染略显飘浮的脚步,茶盏往桌上随手一磕,问道:“臭丫头,被算计了?”
景染坐下椅子,身子朝后一仰,闭着眼睛懒洋洋“嗯”了一声。
可不是被靳鞅算计了么,就算前面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可总归让她迫不得已地放血救人,还是托了靳鞅的福。
“没出息!”德钦老王爷重重哼了一声:“你要是非不同意,看那皇帝老儿当真敢把你怎么着?”
“诶?”景染忽地坐直身子,觑着德钦老王爷:“我就不明白了,乌荔藏的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还是说若是当真起战了,你能眼睁睁看着青越去亡?”
老王爷也拧过头瞅她,半晌眯眼道:“你何以觉着青越毫无还手之力?”
景染顿了一下,反问道:“难道不是?青越无论是兵马,钱粮,还是民心,哪样比得过乌荔?”
“那倒是没有。”老王爷懒洋洋喝了口浓茶。
景染:“……”
这个臭老头子,看来是又想被揪胡子了。
“不过……”德钦老王爷喝了一口茶又忽地道:“难道青越的这些弱点是现在才有的吗?”
看景染听得一愣,德钦老王爷又没好气叱道:“我看你这个臭丫头是在山上呆傻了!”
景染眨眨眼,想了半天忽地顿悟过来,眉梢高挑,感兴趣地开口问:“那你觉着老皇帝心里真正属意的储君到底是谁?”
眼看着德钦老王爷合了合眼皮儿又要打哈哈,景染好看的眉头竖起:“你别跟我说是长孙祺灏那个踏板太子,那连淮伯都骗不过!”
德钦老王爷胡子一抖,瞪瞪眼,端着茶盏“咳”了一声,答非所问道:“我看你最近和沐丫头走的颇近?”
“嗯?”景染揉揉耳朵,难以置信这个臭老头强行转换话题的速度,劈手就对着那撮修剪利落地胡子而去。
德钦老王爷手一抖,连忙放下茶盏护住下巴,头往后一仰眼睛瞪大:“臭丫头!”
景染眯了眯眼,轻哼一声道:“你个臭老头子瞒了我多少东西,还好意思整天打听我的事情?你若再作怪,等你百年之后,连把香都休想让我给你上。”
“……”德钦老王爷喉头一噎,半晌才幽幽叹口气:“丫头啊,我老头子很多事情不告诉你不是想瞒着你,只是那些事情你若知道了便会扰乱你的本心和判断。人死如灯灭,我还在意些那些身后事做什么?你也一样,重要的是活着的时候要跟从自己本心走,这样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景染没说话定定盯着他半晌,德钦老王爷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皱皱眉又准备说些什么,景染忽地站起身。
一言不发地往门外走了两步,景染又猛然转头对上老王爷欲言又止的目光,问道:“你觉着长孙氏还配坐这个江山么?”
德钦老王爷顿了顿,只是开口道:“老皇帝生了一个好女儿。”
景染若有所思般点点头,抬步回了清液阁。
皇宫凤栖宫
皇后静静坐在桌边看着长孙祈沐离开的背影,又细细想了一会儿起身唤道:“杜嬷嬷!”
“娘娘。”杜嬷嬷走近低头询问。
“去祖祠!”皇后眯眼缓缓吐出三个字,当先抬步,杜嬷嬷连忙跟在身后。
乌荔驿馆
靳鞅披散着长发,看不清面上神情,犹豫许久终是对窗外唤了声:“凌决。”
“殿下!”
“传回去罢。”靳鞅将手下扣着的一本密折自窗口飞出,随即面色隐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景染回到清液阁,不出所料地看到姜柏奚懒洋洋倚在门框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走近。
除了她之外,清池,液池和景珂等人,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景染挑挑眉,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清液阁开始变成这个演戏精当家做主了?
还没待景染走近,姜柏奚便眉头一皱,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你逛窑子去了?”
景染:“……”
姜柏奚又撇撇嘴:“这下将自个儿搭进皇宫里了,明天就别想去逛了。”
景染:“……”
“你这消息如此灵通,手都伸老皇帝眼皮子底下去了?”景染没好气瞪她。
姜柏奚没回话,却是足尖一点,猛然对景染出手。
景染还没反应过来,便下意识飘身往后掠了三尺,不过还是慢了一步,被姜柏奚用气线削断了一截发丝。
看着那缕头发悠悠落地,景染还没说话姜柏奚当先气怒道:“你就这么有本事儿?需要上赶着住进宫里去用精血去救不相干的女人!你以为没有你的血那金秧子就没办法了么,她手上可是还攥着一株千年雪莲!”
景染微微诧异却又觉着奇妙,千年火莲和千年雪莲并称世间二宝,没想到一株被长孙祈沐得到了,另一株便在靳鞅那里。
“世间三姝,只有你什么都没有,岂不是拖了后腿?”景染看姜柏奚脸色难看,不知在想什么忽得幽幽道。
眼看着姜柏奚脸色更黑,景染连忙补充道:“不是,她算计了我,我自然不能让她如愿住进青越皇宫。”
姜柏奚凉凉看着她,难得冷声道:“我看你别是为了那个木头人儿。”
景染莫名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因着什么都好,总之我非这么做不可。”
说着便错身经过她进了屋内,姜柏奚恼怒地看了她一眼,直直拔地离去,衣摆卷起一道急劲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