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说过,你越在意他,朕便越容不下他!”老皇帝厉声道。
“儿臣也说了,她就是少一根毫毛,儿臣都要讨回来。”长孙祈沐神色凉薄,语气冰凉:“她若有分毫差池,儿臣便让整个长孙氏的江山陪葬。”
“混账!”老皇帝猛然纠紧手下的锦被,厉眸扫向房屋中央:“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儿臣没有忘记,也盼父皇别忘了她的身份才是。”长孙祈沐面色无波,一边转身缓步朝外走一边淡淡扬眉:“漠北灾情严重,太子皇兄年宴便不用回来了,留在漠北赈灾吧。”
老皇帝脸色铁青地挥袖将巨大的床幔“嘶喇”一声拽了下来。
长孙祈沐充耳不闻,缓步走过外室,眸光淡淡地扫过外间新换的檀木御桌,目不斜视地朝门口心惊胆战的文秀淡声道:“进去伺候父皇起身吧,该早朝了。”
文秀连忙弯腰行礼,望着长孙祈沐的远去背影暗自心惊。
这是要变天了啊!
天边第一缕光线- she -出云层的时候,景染也带着满身寒气回了清液阁。
守在门口的清池和液池看见景染襟前刺眼的血迹顿时心下发酸,清池红着眼眶拧头就往外跑:“世子要沐浴换衣么,我去准备热水!”
景染心下一暖,来不及唤回清池,便扭头叮嘱液池道:“让清池不用准备了,我要睡一会儿,不管谁来了都挡回去。”
液池也担忧地看向景染,提议道:“世子吃些东西再睡吧,小厨房有温着的鸡汤。”
“不必了,我吃不下。”景染摇摇头,径直进了内室,将沾血的外袍,中衣和亵衣都除了个干干净净,直直躺进了被子里,很快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液池悄声进屋将一个暖炉妥帖地放置好,刚抱着景染的衣物出门便撞上了飘身落地的长孙祈沐。
“免礼。”长孙祈沐扫了眼液池怀里的衣物,问道:“她在沐浴?”
“回公主,世子刚刚睡下。”液池恭身回道。
长孙祈沐沉默了一下,眸光还是盯着液池怀中的衣物:“这些可是要拿去扔掉?”
“……是,是的。”液池眸光复杂,其实这些衣物洗干净了还可以再穿,不过——
长孙祈沐眸光微妙地看着液池点头,又垂眸对着她怀里的衣物绷脸道:“既然她歇下了,这些衣物你可以交给我,我顺带带出去扔掉。”
液池:“……”
她能说不用么,自然不能,于是便眼睁睁看着长孙祈沐接过景染的衣物干脆利落地飘身离开了。
一日静谧,德钦王府索- xing -闭门谢客,景淮将那些听到风声真真假假来王府探望的人都挡了回去,昨日永安街的大火造成多少踩踏,够这些官员忙的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代玄魅暂守清液阁的行一面色复杂的立在原地和长孙祈沐对视半晌,默默移开了身子。
长孙祈沐多瞥了他一眼,飘身进了清液阁。
所有房间的门都规规矩矩地合着,左右也未曾有人走动,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直接抬步去推正屋的大门。
然而并没有推开:“……”
长孙祈沐唇角抿的更深,偏头微妙地看了眼已经升出竹梢的太阳,又转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自内插上的大门。
在外间守夜的液池听到动静连忙起身披着衣服快步走了出来,打开房门后老脸一红,磕磕巴巴地对着一脸肃然的长孙祈沐行了一礼。
“免礼。”长孙祈沐自上而下瞥了液池一眼,眸光又回到她脸上,问道:“你家世子可也还在睡?”
“是…是的。”液池只觉得这个“也”字和今日的阳光一样,落在身上格外刺的慌。
“从昨日清晨一直睡到现在未曾醒过?”长孙祈沐却是蹙起了眉。
得到液池肯定,长孙祈沐没在说话,直接抬步朝屋内走去,却被液池出声叫住。
长孙祈沐顿住脚步偏头。
液池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道:“世子昨日吩咐过了,不管来者何人都要挡回去。”
“她前夜受了极重的内伤,而且并未曾医治,如若昏迷过去了你可能察觉?”长孙祈沐墨黑清透的眸光压在液池身上。
液池惊了一下,同时感觉到力沉千钧的压力,连忙错开身子。
“你继续守在外面。”长孙祈沐抬步走进内室,朝身后吩咐道。
液池犹豫了一下,点头应是。
长孙祈沐步伐清浅,其实她心里明白,景染医术高绝,对自己的身子应是有数的,不过近乎两日未见了,她想…看看这人罢了。
内室光线熹微,长孙祈沐看着床上安静而眠的人,眸中却升起浅浅波澜。
景染面容沉静,露在外面的肤色已经褪去了反常的透晶光莹,墨色长发披拢而下,垂落铺洒在枕间和肩头。层叠的锦被却滑落虚搭在锁骨之上,露出纤削的肩头泛映着玉质的光泽。
长孙祈沐本就清浅的呼吸几不可闻,静默半晌,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床榻,伸出指尖捏住了被沿。
——
眼看着景染又睡了一日一夜,液池在外屋走来走去,心下焦急要不要将景染喊起来吃些东西,又想着长孙祈沐临走时的吩咐迟迟犹豫着。
待到正午的阳光升起来,景染自己穿戴齐整地从内室走了出来。液池连忙唤清池去准备饭菜,自己打了盆清水端进来。
液池一边看着景染洗漱,一边向她汇报着这几日各方的动静,然而却发现世子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一直说到长孙祈沐来了两次还进过内室之后景染面色才有了一丝波动。
液池正想着,世子对九公主似乎是有些不一样的,景染便擦干净了脸上的水珠,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