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怎么说?”
“在尽力赶来。”他们四周都被猎狗淹没,完全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三人沉默下来,或许都知道希望渺茫,所以不再挣扎。有时候,坦然面对死亡也是一种解脱。
木屋里,霖雨颓然地靠在墙边,他发现自己似乎说服不了穆萨,这个男人心中掩藏的仇恨太多,无论善恶,他都已经不在意,他要的,是血流成河的现实。
“你这个疯子。”
“疯子?”穆萨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里已经被勒起一道红痕,“那也是你们造成的。”
门外不断传来的剧烈撞击声令霖雨觉得心寒,他缩在角落里,等待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来临。
“你在害怕?”穆萨似乎很惊奇,“这太令人意外了。”
“从前的你冷漠得就像一根木头,连看见尸体都没什么反应,我还以为你不怕死呢。”他的语气听起来莫名有些嘲讽。
“霖雨,你父母死的时候,你好像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霖雨以为自己会很难受,会哭得说不出话,然而,他只是冷眼看着,看着他们的尸体下葬,看着灰色的墓碑和空d_àng的房间。连思念都少有发生,或许,自己根本不爱他们吧。
“你也怨恨他们吧?跟我说说你的童年。”
“你想知道什么?”身量纤细的少年抬起眸子,黝黑的瞳孔里无波无澜,他似乎也放弃了挣扎。
“所有事,其实我对你很好奇。”
“我的童年很普通,父母工作忙碌,所以照顾我的一直是家里请的保姆。”
“你挨饿过吗?”
“有过一次。保姆临时有事没来,他们也不在家,所以那天就没有吃饭。”
“那时你多大?”
“四岁。”
“可怜的孩子。你恨他们吗?”
霖雨摇头,说道:“我爱他们,至少我能健康平安地长大。”
“啧,我讨厌这个答案。”
霖雨:“猎狗会吃了我,对吗?”
“是的,可能会有点疼,但相信我,不会持续太久的。”
“我……不想死……”他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恐惧,看起来像个懦弱的可怜人。原来,他也没那么坚强。
“我知道,但很抱歉,我必须这样做。”
一旦恐惧的种子埋下,它就会迅速发芽生根,而眼泪就是最好的肥料。
“霖雨,你哭的模样很好看。”穆萨喜欢看那些总是维持冷漠面孔的人痛苦,喜欢凝视着这些人内心崩溃的样子,这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幅昂贵的画。
“你没必要这么做,杀人并不是唯一的解决方式!”霖雨有些失控地站了起来,朝着穆萨走去,“一定有办法停止这一切对不对?!”
“我不知道。”穆萨摆手,欣赏着眼前的杰作。
“我求你,停止这一切,好不好……”霖雨哽咽着,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他甚至快看不清穆萨的脸,因为泪水不断涌出,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太让我意外了。霖雨,你变了,从前的你连露出笑容都显得奢侈,所有人都难以接近你……”
“那些被你忽视、推开的人可能都不会想到你会哭着恳求别人。”
“霖雨,你真是活该。”穆萨笑着,为哭泣的少年抹掉眼泪,望着他怔愣的双眼,心底莫名满足。
“活该?”霖雨后退着,不住地摇头,“我只是不喜欢亲近别人,这有错吗?!”
“在这个世上,异于常人本身就是种错误。你瞧,这很糟对吧?”
霖雨低下了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虚伪,或许,穆萨说得对,自己的确活该。
“我错了。”
“哦?”
“一直以来,我只是在自私地保护自己,拒绝了所有人的善意。我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动于衷,其实我也会害怕,我,我也会觉得难过……”
“然后呢,你有做什么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那与我无关。”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面目,自私而冷酷。
十分钟已经过去大半,而刘局却迟迟没有赶到。缘齐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支撑不了多久了。
“你们两个先进木屋去。”他吩咐道。
“可是,你一个人……”
“进去!”
两人身上的伤虽然止住了,但行动力上已经没有了优势,现在跟着他反而是个累赘。
待他俩进屋后,缘齐又给刘局打去了电话。
“刘局,快撑不住,还有多久?”
“我们已经到了!”
果然,缘齐凝神细听去,外面已经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缘齐,你尽量多撑一会!”
“好。”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走进木屋内,缘齐发现小孩正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还好吗?”他担心地问道。
“嗯,我没事。”
小孩的声音闷闷的,脸上还留着泪痕。他随即睨了眼随意坐在地上的穆萨,只见那人满面笑意,像个出门度假的旅人。
“待会你跟紧我,我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