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渺负手立着,目下无尘,只略点点头:“是燕某技不如人,怪不到尉迟公子头上。”尉迟秋云把人瞧了又瞧,真的是,越看越好看……
若是燕三公子,尉迟秋云预备把汗血宝马送出去。既是燕三小姐,尉迟秋云决定把自己送出去……
红着脸央求他爹去靖国公府结亲,尉迟风抹不开这个脸,丢不起这个人,不肯去,尉迟秋云在一边揪着自己的衣角,羞羞答答地说:“可是……可是……摸都摸了……不要负责任的么……”
尉迟风一口茶喷出来,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你小子把人家大闺女怎么了?”
尉迟秋云红了脸:“那我跟人家打架嘛……我哪里知道是姑娘……那我就抓着腰扔出去了嘛……腰……真软……”尉迟秋云似是回忆起向前种种,脸上红云浓重。
尉迟风捂了老脸,认命一般,备了厚厚的礼,领着儿子就上门求亲了。
论身份论样貌,靖国公府的三小姐配忠勇将军府的小公子,那是举世再没有更门当户对的了,任谁看着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可惜燕云渺立在堂上,掷地有声:“自宫廷赛马那r.ì起,燕三这颗心便已系到了羲亲王一人身上,望尉迟公子好自为之。”
尉迟风羞愧难当带着自己那已经沦为满朝笑柄的儿子回了府,一边喝茶一边劝慰他。
“也好,燕家人读书多,聪明,长得又那样俊,不是咱们这样舞刀弄枪的人家配得起的,也是好事,好事。”
尉迟秋云不则声,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心事。
自那以后,尉迟秋云是三天两头就往靖国公府跑,今r.ì送开得最好的牡丹花,明r.ì送最好的胭脂水粉,再下一r.ì便送盘龙窠出得最好的茶……
恨不得把将军府连根拔了安在靖国公府对门才好。
尉迟风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拿绳子捆也捆了,房梁上挂也挂了,可只要腿还在,人还是想着往外跑,索x_ing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由着尉迟秋云去胡闹。
燕云渺被招惹得心烦,下了重令,不许放人进屋子,尉迟秋云正门走不成,就开始翻墙……
从前在军中,飞檐走壁扒车底,什么事没干过,潜伏隐蔽更是基本功,尉迟秋云有心要藏,满靖国公府还真没人能翻得出他来。
他就仍是每天每天往靖国公府跑,每天每天往燕云渺跟前凑。露了面惹人生气,就索x_ing扒屋顶,扒壁角,扒窗台,扒柜脚……
偷偷看着燕云渺写字、画画、弹琴、下棋、舞剑、吃茶……一边痴痴地看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真好看,我家燕儿真好看,我家燕儿真是做什么都好看……
但不管怎么扒,尉迟秋云是断不会夜宿靖国公府的,心上人尚未过门,规矩还是要守的,就算扒房梁上没人瞧见也不行,不行不行,万万不行。
却没想过自己这样r.ìr.ì潜伏在别人家里偷看人,“规矩”两个字早就被他喂狗了好么……
只一回,尉迟秋云一夜奔袭赶在r.ì出前去城外落霞山庄摘带着晨露的优昙钵花,落霞山庄的优昙钵花三年一开,一开不过一个时辰。
尉迟秋云拿皑雪岭千年不化的寒冰做了冰匣子,装了新摘的优昙钵花,快马回城,摆在了燕云渺案头,一室清雅芳香。
他扒在房梁上,看晨起后的燕云渺惊喜万状地捧着花匣子,觉得一夜未睡的困倦都在燕儿甜甜的笑里消弭了。心里一安,居然就那么睡过去了……
再睁眼已是月上中天,尉迟秋云大惊失色,翻身就要爬起来溜出府,屋子里燕云渺却有了动静。
他先是听见榻上不断翻身的声音,然后是燕云渺似有若无的嘟囔声,一声一声的,似乎是在说“饿”……燕云渺辗转反侧,不停嘟囔着:“饿……好饿……饿死了……好想吃……r_ou_……”
尉迟秋云疑心自己听岔了,又细细听了两回,确定无疑燕云渺是在喊饿,这是怎么回事?堂堂靖国公府竟至于吃不饱一个燕云渺么?
尉迟秋云心头疑云丛生,下意识就去看燕云渺,入眼是一截雪白的胳膊,伸出了被角,裸露在外面,月色一照,晃得尉迟秋云险些从房梁上栽下来,觉得心跳声都快吵醒燕云渺了,尉迟秋云跌跌撞撞就捂着脸准备赶紧溜。
不料燕云渺的动作却比他快,念叨了半宿的饿,燕云渺翻身爬起来,松松地罩了一件外衣,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跟还是不跟?尉迟秋云的良心在做苦苦的挣扎……挣扎了又挣扎……挣扎了再挣扎……不等他心里挣扎出个结果,他的身体已经诚实地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