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雷音不理自己,祁炀一掌按在人家手上,不许他数串子,雷音轻叹口气:“说。”
祁炀笑得神采飞扬:“你可记得高祖北巡?”
雷音心不在焉想了想,忽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祁炀:“你想……”
祁炀点点头。
雷音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吗?”
祁炀郑重地点点头:“我可以。你想看?”
雷音:“……”
眼不见为净,将手从祁炀手掌里挣出来,接着数串子去了。
高祖北巡的时候,从醪水上过,行至椁城地界的时候,忽感重疾,就那么死在了醪水上。
严格来说,当时高祖尚未进入椁城,只是将将踩在了边界上,但这么好几十年过去了,整个醪水都已成为椁国内江。
祁炀出师无名,便想从这件事上做文章,椁国那个伶牙俐齿的文官站在船头指着祁炀的鼻子怒斥:“八十六年前,醪水南段根本就不在椁国疆域!”言下之意是,这个锅我们不背啊!
但是祁炀哪里管那许多,二话不说就是打,可以说是十分不要脸了。
打下了椁国,北边彻底安定下来,班师回营的时候,路过麓琅野,看见一头白狼、一头白鹿,在椁地遇白鹿和白狼是一等一的祥瑞之兆,预示着接下来风调雨顺,天下太平。
那白狼和白鹿浑身毛发雪白,野气中透着轻盈灵x_ing,几乎要让人以为是神祇化身,瞬间就让祁炀想起雷音。心中一动就要逮,哪里是那么好逮的!
轻骑兵出动了大半,天罗地网才将两只祥兽逮住,带回去了也不能关笼子啊,就放在后山上,祁炀亲自驯养。
三个月后,祁炀带着一身的内伤外伤,喜滋滋地冲进了宝华殿,照着雷音就扑了上去,整个人张开怀抱将雷音困住,然后拿自己的脸、脖子、胳膊、腿,就缠在人家身上乱蹭。
雷音使劲扒拉开他的脑袋:“发什么疯!”祁炀眼里一半惊喜一半委屈:“我给你逮了两头小兽,你肯定喜欢的,但是它们认气味的,我怕它们伤你……”
雷音翻了个白眼:“你把衣服给我不就完了吗!”
祁炀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态,恋恋不舍地从雷音身上爬下来,伸手解了外袍,将雷音裹了个严实,自己又拿鼻子去闻,确定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自己的气息,这才安心,拿起腰间挂的哨子吹了吹。
宝华殿外,迎着湛亮的天光,一头白狼、一头白鹿施施然走了来,带着午后特有的困倦,姿态傲然又慵懒。
雷音眼睛里的惊喜要漫出来,祁炀扬了嘴角,就为了这个样子的雷音,差点被白狼咬断一条胳膊被白鹿踢断一条腿什么的,都不在话下了……
两只灵兽踏着漫不经心的步子,却在走近雷音时忽然来了j.īng_神,围着雷音一个劲转悠,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焦躁,祁炀小心翼翼在旁边护着,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预备着有个万一,自己随时把雷音扑倒护住。
两头兽转了得有七八圈了,随即似乎是对视了一下,似乎还轻微地点了点头,祁炀几乎要疑心这两头兽是不是通了人x_ing,下一秒就要开口讲话……
开口讲话是不能的,但没过一会儿,两头兽就乖巧地蹭到雷音脚边,拿脖子轻轻地去蹭他,是极亲昵的姿态。
雷音乐疯了,经也不念了,就和两头兽玩作一团。一r.ì如此,两r.ì如此,十r.ì还是如此!
受了冷落的祁炀表示十分不高兴!终于寻了由头将白狼和白鹿关在后山上,自己独去宝华殿找雷音玩。
有灵兽的时候,雷音还能跳起来迎接自己,对自己笑笑,现在没了这两个宝贝,雷音便只是抬了抬眼,对自己半理不睬的,祁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觉得脚好痛……
祁炀担心雷音没r.ì没夜跪着念经累坏了身子,找了借口硬拉着人教自己写字。
自从上次见过了雷音抄经,就为他一手铁划银钩的好笔法所折服,此刻厚着脸皮虚心求教,雷音也不好推脱。祁炀老老实实写,雷音在旁边看,该提点的总是及时提个醒。
树上蝉鸣喧闹,祁炀j.īng_神抖擞不觉得累,雷音却有些昏然欲睡的样子,长桌宽阔,索x_ing到桌子角,也不妨碍祁炀写字,头磕在桌上就睡着了。
祁炀写着写着发现没动静了,一回头发现雷音睡着了。
看惯了雷音讲经时候那种庄严肃穆不可侵犯的样子,也看惯了雷音生气时候瞪着自己凶巴巴的样子,这会儿人安安静静地睡着,整个眉眼都温和舒展,真的是……好看。
祁炀痴痴将人看着,移不开眼,忍不住凑过去,在人眼角轻轻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