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棵树眼下已经枝繁叶茂,占了玉琳殿大半的空间。
花盛的时候,满树紫色花影婆娑,映着玉琳殿皑皑冰雪,摇曳生姿,动人心魄,万万年死气沉沉的玉琳殿,因为这花树,近r.ì里也引来不少仙禽逗留,音声啁啾。
回雪端着一杯茶,慢慢喝了一口,嘴里吐出两个字:“福临。”
流风愣了愣:“什么?”
回雪看着一树繁花,一只仙雀正在枝头跳跃,他悠悠然说:“凡间有喜事的时候,喜鹊绕树,预示着福气降临。”回雪起身,伸手点了点那少年的额头:“你就叫福临吧。”
指尖刚触碰到少年额头,整棵花树都颤起来,摇动一树花影。
回雪有些讶然,试探x_ing地伸手抚上树干,手掌来回摩挲,花树颤得越发厉害,枝条摇摆,煞是有趣。
回雪转身冲着流风喊:“以前在书上看到说,有一种痒痒树,我只当是凡间杜撰,不想竟真有此神木!”
说完兴致盎然去给花树挠痒,紫色花瓣随风飘舞,十分好看。
那少年禁不住痒,却苦于不能离根,只得拿两只胳膊困住回雪的手,扒在他手上,拿两只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是带着眷慕的祈求神色。
回雪笑得开怀,终于肯饶过他:“好吧,不闹你了。”抽出手的时候,被少年攀着指尖,轻啄了一下,十足依恋的姿态。
又过了七百年,这一r.ì,回雪在内殿小憩,听得屋外百鸟齐鸣,甚是热闹,起身走进院子,看见七十二只五彩神鸟绕树翱翔,和鸣铮铮,是无限祥瑞之兆。
花树上那个少年已幻成青年模样,长发及地,灵力饱满,一双紫色瞳孔,幽深如潭,他从树上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回雪。
回雪有些怔然,不确定地开口:“……福临?”
那青年似是笑了,抬手抚上回雪脸颊,正准备开口,整个人却刹那消失了,连同那棵硕大的花树,一并消失无踪。
回雪怔怔看着空d_àngd_àng的玉琳殿,四顾茫然,不停唤着:“福临?福临?你在哪里?”却没有人回答,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
“福临……”杨玉琳趴在石几上呢喃着。景福临坐在一旁,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脸上便带着不自觉的温柔笑意,撩起他长发把玩:“我在。”
杨玉琳叫一声“福临”,他就答一声“我在”。如是数次,杨玉琳终是惊醒过来,一个猛抬头,看见景福临坐在身旁。杨玉琳愣愣地脱口一声:“福临……”
景福临笑得灿烂应一声:“我在。”一边拈着杨玉琳的头发一边看进杨玉琳的眼睛说:“国师大人可是头一回喊我的名字呢,我……很高兴。”
杨玉琳被他看得发怵,拂开他的手,淡淡问:“乌苏说要打仗了?”
景福临正了神色,递给他一杯温茶:“是。”
杨玉琳想了想:“准备得怎样了?”
景福临待杨玉琳喝了一口茶,复又接过茶杯搁下:“姬家势力盘根错杂,若有他们襄助一二,宫里安定下来,多少无后顾之忧,已派了小达子去,应该……没问题。”
杨玉琳不解:“何以是他?良辅巧舌如簧,更合适吧?”
景福临意味不明地一笑:“不,他就够了。”杨玉琳不再深究。
“至于银子……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景福临拉杨玉琳起身,往清宁殿走,一边说着:“带你去镇西将军府散散心。”
姬家出美人。
往上溯三代,姬家的女儿皆是名满天下。
有入宫为妃为后的,后代子嗣从文者位极人臣,从武者征伐四克,爵位与军功唾手可得。
有嫁入江南朱家的,所谓南朱北孟,真正的富可敌国,外贸通商起家,掌管海陆j_iao易要塞,后来诸如阮家的玲珑阁,那都是小巫见大巫,要靠边站的。
傅达礼远远站在姬家大宅门口,心下甚为踟蹰。不知为何,皇上忽然就派自己来了姬家。
倒也有吩咐,说是“去姬家随意坐坐便可”,什么叫“去姬家”“随意”“坐坐”“便可”?姬家是那么好坐的吗……
一头雾水中还被良辅摁着换了身新衣裳……到底是搞什么啊……傅达礼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来都来了,就是让自己去死,自己也不会犹豫半分,更何况只是去姬家……坐坐……
做好了思想建设,傅达礼壮着胆子走近前去,正准备老老实实报上名姓站在门口等着通传,不料门口守卫只看了自己一眼就一脸骇然地下跪了,跪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