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琳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拿脚尖碰了碰流萤:“那你明r.ì去不去定安门?”
流萤“哼”了一声:“不去!”
兰桡笑出声来:“你不去,就孟大统领那个脾气,怕是要在定安门站到海枯石烂呢,人家胸口才挨了那么一刀,血淌得跟不要钱似的,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若是定安门出了什么乱子,遇见了歹人,再磕着碰着我们孟大统领,不知道——”
兰桡一句话说到一半,流萤已经“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哒哒哒哒”就快步走出去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兰桡乐不可支:“国师大人,你瞧见了吧,整个燕翎军就属流萤最好玩,明r.ì不如同去定安门看热闹?”杨玉琳笑着点点头。
第二r.ì,定安门,熙熙攘攘,照旧乱成一锅粥。有投壶的,有蹬竿的,有吞剑的,有走火的,有顶碗的,耍花盘的,驯猴蓄蛇的,乌烟瘴气,j-i飞狗跳。
孟疏星就像一尊冰雕,站在定安门边上,一动不动。
杨玉琳同兰桡躲在暗处,嘀咕着:“这孟统领都站了大半个时辰了,流萤怎么还不来?”
兰桡拍拍胸脯:“放心吧,那个坏小子肯定早就到了,现下不知道躲在哪里偷看呢,看见那个耍花盘的没?我们这样这样……”
耍花盘的赵大叔今r.ì一出门就看见自家院子里大杨树上攀着好几只喜鹊,心里美滋滋地揣测着,想必是好运当头。
果不其然!揣着兜里白花花的银子,赵大叔一边往定安门边上靠,一边寻思着,那个脸皮白净的公子说要把花盘砸到,嗯,砸到那个城门边上那个英武不凡的公子身上。
我要从什么角度摔过去比较好呢,我还得一个不小心假装失了手才行,或者,失了足也行……
说干就干,眼瞅着差不离了,赵大叔一个趔趄往前摔,手上花盘直直朝孟疏星脑袋顶上飞过去。
流萤“呼”一阵风从赵大叔身边闪过去,伸手把花盘接了,带着怒气返身把花盘往赵大叔脚边一摔,边摔边吼。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你干什么呢?连个盘子都拿不稳,还有脸出来卖艺?真是气死我!”
赵大叔泫然欲泣,呜呜呜,那个白净的公子没说还有这么一出啊,吓死宝宝了……
孟疏星抬手拉着流萤胳膊:“好了,走吧。”
流萤背过身把胳膊甩开,当先往前走,孟疏星叹了口气在后面跟。
兰桡和杨玉琳躲在角落里笑个不停,笑够了才各回各家了。
到孟家的时候是午时初刻,孟疏星忽然拉住流萤,脸色沉郁地嘱咐他:“进了这个门,什么东西都不要吃,什么东西都不要碰,记住我的话。”
流萤头回见他如此紧张,有些不自然地甩开他,点了点头。
孟幽月一见孟疏星进门,眉开眼笑奔出来,作势往孟疏星怀里扑,一边扑一边亲亲热热地喊:“大哥回来了!”孟疏星不着痕迹地躲开,点了点头。
孟幽月不以为意,回头喊他娘:“娘,娘,你快来,大哥回来了!”王念幽从屋里出来,慈眉善目,拉着孟疏星往里走:“午膳已备下了,星儿舟车劳顿,好好歇歇才是。”
王念幽看着流萤,语带疑问:“这位小公子是?”
孟疏星伸手将流萤揽到身后护着,淡淡回了一句:“不劳姨娘费心,我看过爷爷便走。”说罢,护着流萤抬脚便走。
孟幽月拦在前面,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哥哥,爷爷刚刚服了药,已经歇下了,咱们许久不见,一起说说话不好么?还是说,哥哥还是如从前一般,看不起月儿,不肯同月儿亲近?”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就从眼眶里往外淌,真是楚楚可怜。
流萤觉得一股热血直直往脑门上涌,呵,他流萤五岁起流落街头,察言观色是基本功,卖乖讨喜炉火纯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他面前玩这些伎俩?你大概不是在开玩笑!
流萤扒开孟疏星,站到孟幽月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看不起你怎样?论尊卑,他是嫡,你是庶,论长幼,他是孟家正经的长房长孙,你是哪里来的什么东西,算得上老几?一口一个哥哥,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孟幽月被流萤骂得狗血淋头,泪如泉涌,扑进王念幽怀里呜呜哭着,王念幽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就被流萤打断了。
“你什么你?你算哪颗葱?孟家长媳是明媒正娶的江南朱家四小姐,有你说话的份儿么?自己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叫你一声姨娘算是给够脸了,别以为孟疏星父母不在了,就可以恣意欺负他,他是脾气好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还真当孟家没人了是不是?!”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流萤骂完了,拖着孟疏星就走,孟疏星在后面有话要说,被流萤打断:“闭嘴!”孟疏星老老实实地闭嘴了,结果绕来绕去,在孟府迷了路,这熟悉的迷路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