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琳理直气壮地回想了一遭方才的情形,自己好端端站在这里看他……忽然觉得,好像,确实挺登徒浪子的……
乌苏看杨玉琳一脸抓不住重点的样子,不得不多提醒几句:“别的都没什么,只是清浚王黏皇上黏得着实紧。”
杨玉琳散漫地“哦”了一声,回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乌苏简直恨铁不成钢:“在清浚王心里,皇上是他一个人的!然而!自打国师大人进宫以来,就独得皇上恩宠,整整霸占了皇上三个月啊!”
杨玉琳脑子里“轰”地一声响,心里有个猜测,他不可置信地颤颤巍巍地弱声弱气地问了句:“什么叫独得皇上……恩宠?你是说,我,我这三个月,难道…难道和皇上…”
乌苏眨巴眨巴眼睛:“和皇上什么?”
杨玉琳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乌苏却不再追究,只满心忧虑地叮嘱着:“总之来者不善,这三个月,只要皇上一和国师大人谈经论道寻欢作乐,清浚王就要想着法儿地折腾国师大人。
前两天趁着皇上不在竟还在国师大人的松仁酪里下巴豆!若不是皇上英明早把国师大人安置在了清宁殿,还不知道会被明里暗里害成什么样呢!”
被乌苏用得乱七八糟的成语暂且忽略不计,杨玉琳听得分明,心里的大石头“咚”一声落了地,这才算是彻底安下心来。
傅达礼拽着软鞭不撒手,景福行争着一口气拼命挣,挣了又挣还是挣不开,宫娥们早乱作一团。
景福行原只是打清宁殿路过,不料抬眼就看见杨玉琳抄着手睨着自己,那副慵懒散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简直看了就来气,想也没想鞭子就甩出去了,在傅达礼手上折了个十足十。
再一看杨玉琳,好家伙,又抄起手看好戏呢,景福行脸都气歪了,腾出空着的那只手,指着杨玉琳的鼻子喝到:“杨玉琳!你这个懦夫!有本事跟我单挑!”
杨玉琳听见自己被点名了,低头端详了一番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一脸惊诧地反问:“你看我像是有本事的样子么?”
景福行心里出离了愤怒,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逗够了景福行,杨玉琳终于发了善心:“清浚王殿下,我数到三,小达子就撒手,你可仔细别栽一跤。”
景福行气得神智不清,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们…”
正听得一声“三”,傅达礼撒了手,景福行气得顾不上收力,摔出去滚了个轱辘,这下,小宫娥们都掌不住笑出声来。
景福行急赤白脸从地上爬起来,抡着鞭子就要和杨玉琳拼命,有机灵的宫娥温声相劝:“殿下,向先生在书房久候,安亲王怕是要不高兴呢。”
向子期素有才名,是近年来王侯公子附庸风雅争相招揽的对象,他却孤傲得很,一概不理,半点结j_iao权贵的心思也无。
安亲王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竟把他请进宫里来讲学,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景福行怎么舍得不去凑个热闹。
脑子里思来想去,终究决定暂且罢手,狠瞪了杨玉琳几眼,忿恨不平:“杨玉琳,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玉琳充耳不闻,默然半晌,突然说了句:“眉目含情,真是俊俏得紧。”
傅达礼:“……”
看着杨玉琳一醒过来就直接调戏了景福行,且眼看着是完胜,一副行有余力的样子……
良辅幽然开口:“我几乎要疑心国师大人这三月来的失忆都是装的,一定是每天闯祸自己都不好意思认账,就每天睁开眼睛假装自己失忆。”
傅达礼一脸认同,重重地点了点头。
目送景福行消失在视线尽头,杨玉琳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抬头看见天空湛蓝澄澈,云朵连绵厚重,令人心旷神怡。
“去花园走走。”
四人行至回东篱小苑前,忽听得一人叹了口气说:“唉,我已经许久不曾见到表哥了,真叫人心灰意冷。”
这一声缠绵叹息,即便含愁带怨,仍似黄莺出谷般婉转动人,杨玉琳未见其人倒先添了三分好感。
不料身旁三人却变了脸色,良辅不待细说伸手拉了杨玉琳就走。
杨玉琳不明所以,稀里糊涂半拖半就跟在良辅身后,却不想良辅慌不择路,绊倒了廊前的折枝盆子。
“哐当”一声巨响,良辅喃喃自语:“完了完了完了。”
廊后转出来几个身影,当前的那个姑娘明黄衣衫,艳丽无方,横眉带了三分怒色斥道:“何人在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