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辅泪如泉涌,定定地站在地上哀嚎:“银子都让元霸给败了,我到哪里想办法,我是去卖身啊还是卖艺啊还是卖元霸啊……”
云笺一眼就看中了黑旋风,乐得没人跟他抢,飞身就上了马,顺手把覃宛捞起来,紧随踏雪而去。
元霸心大,恍若未闻,一见踏雪和黑旋风撒蹄狂奔,即刻就来了兴致,催着赤焰追上去。
傅达礼仁慈而怜悯地捎着良辅坐上了百里云,朝前面追赶过去。
元霸有心较个高下,玩心大起,一行人你追我赶地直跑到暮色沉沉,四匹马依旧脚力不衰,这才感慨,路遥知马力,银子没白花。
只一样,这么疯跑半r.ì,眼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到哪里歇脚才好。
停了马,极目远眺,茫茫荒野里,自西南角隐约漏出一线微光,飘飘渺渺的,倒似鬼火一般,却无人忌讳这个,只望着西南角便奔过去了。
走到近前才看出是一间破院子,看着倒宽敞,想是早年也曾气派过,门前歪歪斜斜挂着一盏残破的灯笼,零星光线便是从这微弱的灯笼中露出来的。
过分的静谧,衬着远处不时的几声狼嚎,透出几分诡异气氛。
黑旋风远远地就打着响鼻,又急又短,不肯上前,云笺哄了半晌它才不情不愿地在后面磨蹭着跟上,赤焰和百里云虽反应没有这么强烈,终归也是有些不安分的。
只踏雪淡定如常,景福临牵到哪儿它就走到哪儿。
元霸忽地高声喝道:“有人吗!”
夜里本就静,且在荒野里,气氛又实在诡异,元霸这一嗓子毫无防备,不止良辅吓了一跳,赤焰、百里云和黑旋风纷纷打着响鼻转着圈。
杨玉琳都被惊得抖了一抖,景福临见状,把人捞在怀里,给元霸飞了个眼刀,可巧踏雪似是心有所感,也朝元霸望了一眼。
这如出一辙的动作成功逗乐了元霸,哈哈哈就开始笑个不停,胸腔震d_àng,吵得人心颤。景福临捂着杨玉琳耳朵,抬脚就将元霸踹出去,元霸飞身撞在门板子上,只听见两声闷响。
第一声闷响,是元霸撞在门板子上的声音。
第二声闷响,却是院子里有人拎着一盏破灯笼,正准备上前开门,被破门而入的元霸撞将过去。
元霸天生神力,这一下撞得,那人直直飞出去,撞到一副棺材板上,“哇”一声吐出一口血,晃悠悠就晕了。
元霸一看,这还得了,麻溜儿从地上爬起来,凑过去探人鼻息,一边还手忙脚乱招呼覃宛:“神医神医,快快快,出人命了!”
覃宛高傲地抬着自己的小下巴:“我是药王,我是神医,是这么随随便便就给人医的么,把我也看得太便宜——”
话未说完,云笺匕首就到了脖子边上,覃宛叹了口气:“没错,就是这么便宜……”一边小声唠叨着一边在云笺的注视下往前走,刚迈脚就看见那副棺材板上忽然生出一线光芒。
鲜血顺着棺材板上的纹路描摹,所到之处光芒爆起,只一刹,赤焰、黑旋风、百里云争相跑出了院子,只剩下踏雪悠哉游哉地找了个空地,前蹄趴下去小憩。
棺材板上纹路一点点完整起来,光芒愈发强盛,最后发现整面棺材板上竟刻满了蝴蝶,待最后一只蝴蝶的纹路成型,棺材板上忽然生出一只蝴蝶的幻影,光芒极盛。
下一秒,烟消云散,光芒销匿,隐隐听见棺材板下有了动静,咔嗒咔嗒,似是有人的手在棺材板下摸索,随后一声脆响,棺材板被掀翻,一个人坐了起来。
元霸整个人吓傻了,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啊啊啊啊啊”,惊天动地的叫喊声响起,元霸这一喊,良辅才记起来喊,于是又一声惊天动地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元霸和良辅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实在是太闹心了些,景福临看了傅达礼一眼,傅达礼点点头,左手拎着元霸,右手拎着良辅,左右手使力往中间撞去。
一声巨响,元霸和良辅双双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撞的还是吓的。
傅达礼回话:“好了。”
景福临点点头,看向棺材板。
地上一盏残破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棺材板旁边躺着一个人,想必是这院子的主人,好心开门却被元霸撞翻在地。
棺材里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极其瘦弱的人,长发半遮面,云笺早拉住了覃宛,将人推到身后,这才望着棺材问一句:“你,是人是鬼?”
那人闻声,脖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转身却因为身体僵硬太久而行动不便,左右反复折腾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终于成功地把脖子扭过来。
依旧不灵活的身躯看上去如木偶一般,从脖子处断开,身体向前,脖子却转向云笺,长发中透出半张惨白的脸,这下云笺都有些犯怵了,往后退了两步。